世人皆叹梅花傲雪凌霜的风骨,可它终究也是凌寒而非喜寒。也是……若能一条平坦之路走到头,谁会想不开非得去经历一番波折呢?手中微颤,他微微俯身拨弄起古琴,窗外的姣姣月光偏洒在他的一半身躯之上,半明半暗之间,他的脸色让人捉摸不透,手下一曲《咏梅》,更是讽刺味明显。“王爷。”蝶衣自门外扣响房门,李砚修停下手中动作,右手一把拢住还在震颤的琴弦。“进来吧。”蝶衣拱手行礼,将手中名册递了过来。“这是各位大人送来的贺礼清单,恭贺王爷回城之喜。”李砚修微微皱眉,“不是让全都回绝了吗?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我真正所缺的东西,也没人给得。”蝶衣欠身,单膝跪地,“属下无能,可是诸位大人盛情难却,饶是不敢不收,还请王爷责罚。”“罢了,我也知他们的心思,官场的诸多来往不过都是些泛泛之交,表面功夫一个比一个做的足。”“起来吧。”“是。”“汝阳王那边的探子可有何消息?”蝶衣走进他的耳边轻语,“他派了世子和一众人手在刑场上的事,您怕是都知晓。世子在刑场上射杀了老丞相,又掳走了桑宁小姐。”“不过好在燕将军及时赶过去将人救回来了。”李砚修手指轻轻扫了几下琴弦,不成曲调,“汝阳王世子在刑场上可有留下什么讯息?”“嗯,随着乱箭射过来一封信,不过在燕将军的人手里,我们的人一时还未打探到什么。”“嗯,可还有别的事吗?”“那个,王爷。尹尚书还送来几位妙人,说要献给您,此时就在庭外,您可要见?”李砚修轻呼一声,心里暗暗感叹这个尚书大人的“有心”,“不必了,给点银子,让几位姑娘回家去吧。”“是王爷。”蝶衣起身离去,李砚修从琴前离开,走到柜子里从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只竹蜻蜓,上面已经有了岁月的斑驳痕迹,是幼时桑宁送他的。那年他一身华服在身,正要坐轿子前往燕北当质子。他记得很清楚,他那日心情很是糟糕,没怎么吃饭,也属实不想离开自己的小伙伴,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。燕临安那日骑着马带着桑宁在他的马车后面跟着,他听到了呼喊急忙招呼人停下,桑宁给他塞了很多块糕点,还送了这只竹蜻蜓,是她亲手做的。那个场景他至今还历历在目,桑宁小脸哭得通红,看着他的马车逐渐远去,燕临安一把把她抱进怀里,替她擦着眼泪。其实他在马车里也在掉眼泪,他不甘心,可是又没有办法,只得暗暗发誓,自己一定要慢慢强大起来,长大后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之人,而不至于总是陷入被动的境地。他想着,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被送走,那么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?竹蜻蜓收好后,他心中有郁结愤懑无所排解,索性推门披一场月。刚一拉上门,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,他偏头一看,却陡然被来人揽腰从背后给搂住。李砚修还未看清她的面目,亦没有奋力将她扔开,他开口极尽温柔,“姑娘还请自重。”“奴婢倾慕王爷许久,日思夜想不得,便打点了人脉过来见你,求你了,别推开我。”那女子话里带着娇俏与羞涩,音色也与桑宁极为相似,李砚修饶是对桑宁如此了解也都愣神了一番。“你是?”她终是放开了禁锢于他腰间的手,李砚修转身看她,手几乎立刻就要抚上她的脸,后又察觉到不对,那手就这么停滞在半空。她倒是极为主动,踮起脚凑上了他如玉般的手,“回王爷,奴婢名唤如烟。”李砚修倏地将手收回,眼前的这个女子来历不明,面上是尹大人带过来的,可谁知她究竟从属何人?又分明是被专门做成了桑宁的复制品,不,她还不配跟她相提并论。“你……喜欢我?”他内心挣扎很久,伸手捏了那人下巴,将她的脸捏得更加面向自己。“嗯。”少女的双眸潋滟生姿,只单单盯着他,他都热烈又兴奋。李砚修细细打量了这个女子的面容,夜色阑珊之下,她几近与桑宁长得一模一样,比当初大理寺狱里见到的那位女子还要神似。他低声道,手指摸索着他白皙的脖颈,在月光挥洒下,白的晃眼。“你再说一遍,你喜欢我。”“我喜欢你。”嗅到她身上有熟悉安神香的味道,他不由得凑上前,与她只差毫厘,气息灼热。她正要主动吻上去时,他猛然闻到了她暗暗挥洒出来的情药,他呼吸一顿,一偏头给躲开了。果然赝品终究是赝品,她与她从来便不同,他也不必自欺欺人到在赝品身上寻欢。“蝶衣!”他拽了那人手腕,朝房檐上使了个信号。蝶衣自房檐飞身而下,谁知那如烟也会武功,两人一碰面便打了起来,不过她还是略负一筹,蝶衣将其缚住,“王爷,如何处置。”“查她背景,待我审问,先压下去吧。”“是。”“等等。”蝶衣脚步一顿,回身看他。“王爷可还有交代。”“别伤了脸。”“是。”闹剧终究收场,他方才心跳确实错过拍,可也仅仅是一瞬罢了,情药于他无用,他如今的身子百毒不侵。终也是没了再去踏月的心思,他俯首抚了下衣袍,便径直向屋里走去了,一夜无梦。天光大亮,月落星沉。替二人开船的船夫开了大半宿,凌晨将船泊岸,没敢去里头叫人,便停靠在了岸边,直接下船去找总管歇班。桑宁昨夜睡得并不好,她梦到了望江楼那日,黑衣人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,她挣扎间利刃划破她的脖子,她闻到了一丝腥甜。她梦到了父亲被乱箭射杀,她眼泪都还未落下,便被粗鲁地掳上马,燕临安策马在后面追她,可这马上人却向后提起弓箭瞄准了燕临安。她心中大动,使劲拽了马上这人一把,不小心将他的面具打落,居然是李砚修。李砚修双目狠戾,下手使劲拽了她的手,她一时挣脱不开,在一次颠簸中从马背上摔了下去。她登时脑子便一片空白,再转醒时天已大亮。她额头激了一片湿汗,呼吸急促,良久才缓过气来。还好是梦。昨日阖眼时,燕临安还守在她床边给她讲睡前故事,后来竟也像那夜一般,在她身旁守了一夜。桑宁心间一动,静悄悄地从桌上摘了一颗青一点的葡萄,然后俯身欲塞进燕临安的嘴巴。在外征战之人向来听到风吹草动便能即刻起身持刀杀敌,所以燕临安登时便醒了,他一把用力捏住了桑宁的手腕,听到她呼痛才傻愣愣地收手。“抱歉,这个……是给我吃的吗?”桑宁点点头,他朝前低了下头把葡萄吃进嘴里。脸色尽管有些狰狞,但还是老老实实咽下了。桑宁急忙起身拿了颗甜的递给了他,“傻瓜,酸就吐出来啊。你吃这个,啊。”“这个甜吗?”“甜。”燕临安直起身子,稍作整理。顾自朝她一笑,带着飘渺,轻轻抚上她的额角,“看你睡得,都有些炸毛了。”桑宁踮脚蹭了蹭他的手心,“那你帮我梳一梳吧。”她平常都是用自己精心秘制的花水来梳头,用榧子、核桃仁、侧柏叶等物材一同融在精心收集的梅花雪水里,再以茉莉调香。燕临安打开嗅了一下,“很好闻,是属于你的味道。”年轻的帝王方初登大宝,先帝打下来的江山日益稳固,百姓和乐,国库充盈,毗邻的燕北也已不足为惧,唯有外姓王还颇有些隐患,不过眼下想来他们也还不敢多做造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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