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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(第1页)

许杏儿这才一骨碌爬起来,轻声说:&ldo;娘,你接着睡,我抱他尿尿。&rdo;

叶氏惊讶地说:&ldo;这才多大就把尿?&rdo;

&ldo;这小子事儿多咧,不肯随便尿,昨晚就憋得直哼哼,我把着才尿出来。&rdo;许杏儿说着已经把锁儿从被窝里挖出来,尿桶昨晚也被她放在了炕边,就手给把了尿,冲叶氏笑笑,&ldo;娘,你看吧!&rdo;

叶氏看得满脸欢喜,伸手捏捏锁儿的小脚丫道:&ldo;你姥娘以前总说,能憋住尿的娃儿,以后要有大出息的,咱们锁儿以后肯定有出息。&rdo;

&ldo;是啊,以后有出息,长大了孝顺娘。&rdo;许杏儿把锁儿塞进叶氏的怀里,轻声问,&ldo;娘,你不想跟我爹说就先别说,但咱们把锁儿留下好不好?他现在这么小就这么乖巧,你舍得把他送回爷奶那边去受气?&rdo;

叶氏皱着眉头,看着怀里依偎着自己的锁儿,神色越发复杂,抬眼对上女儿期待的眼神,长长地叹了口气说:&ldo;娘再想想。&rdo;

许杏儿没有再多问,这种事只能点到为止,毕竟不能帮叶氏做决定。她到灶间用艾糙煎了水,混在大盆里给两个小家伙洗澡,然后又换了一盆给桃儿洗了个干净,让她换上身儿干净的衣裳,吃过饭便摸了两个铜钱给她,打发她出去找村里的孩子玩儿。

许老三吃过早饭,也换了身八成新的衣裳,都是逢年过节才舍得穿的,提着许杏儿早就准备好的东西,上叶氏的娘家去送节礼。

许杏儿把家里收拾利索,用糙木灰在房檐、井口和缸边都撒了一圈,又在院中点了艾糙熏蚊虫,在门口挂上艾糙和红纸剪的艾虎。

第二十章毒月恶日

刚挂好就看见成哥儿娘提着几个粽子过来,见到许杏儿就笑着说:&ldo;杏儿真是勤快,知道帮你娘干活儿,到底还是生女儿贴心,不像我家那小子,刚吃过早饭,丢下句要上山,便拿着几个粽子背着筐跑了,连上山干啥去都不说一声。&rdo;

许杏儿把人迎进来,笑着说:&ldo;婶子这话说得,成哥儿在咱们村儿已经算是很老实本分的孩子了,平时也知道帮着我叔下地干活儿,可不像村里那些个混小子,成天介就知道撩猫逗狗的,婶子以后是要享福的人呢!&rdo;

谁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家的孩子,所以成哥儿娘的嘴角咧得更大了一些,把手里的粽子递给许杏儿,进屋去找叶氏说话。

许杏儿把粽子放好,又磨了细米给两个小的熬上米糊,这才转身进去,就只听到成哥儿娘在说:&ldo;……作孽呦,啥时候生不好,偏生赶在今天,还生了个大胖小子,唉……&rdo;

&ldo;生了个小子还不好?&rdo;许杏儿挑帘子进屋,纳闷儿地问,&ldo;谁家生孩子了?&rdo;

&ldo;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,五月五是毒月恶日,男害父,女害母。&rdo;成哥儿娘唏嘘道,&ldo;可怜老吴家,盼了这么久才得个儿,却偏又赶上这个,真是命啊。&rdo;

叶氏略有些出神儿,心道人家命再怎么样好歹也有个儿,自己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,半晌回过神儿来才问:&ldo;这得找个人家寄养才好吧,难不成她家要把娃儿溺死?&rdo;

成哥儿娘轻推着锁儿的悠车子,摇摇头说:&ldo;是个大胖小子,她家哪里舍得,盼了那么久的儿呢!可是寄养的人家哪里就那么好找,她家日子又过得紧巴,也拿不出钱儿来,如今都在家里犯愁呢。&rdo;

许杏儿并不知道这个风俗,以前似乎也没遇到过端午节出生的孩子,觉得新鲜便在一旁多听了一会儿,也听出了成哥儿娘的弦外之意,若生下来是个女儿,怕也就是直接溺死的命了。

她低头寻思片刻,有些犹豫地说:&ldo;如果找不到寄养的人家,便把孩子送去庙里,求个寄名符,到时候便成了方外之人,自然也就克不到父母了。&rdo;

&ldo;哎呀,这是个好法子,怎么就没想到呢!&rdo;成哥儿娘闻言一拍大腿,&ldo;到底还是杏儿的脑子好使,我这就去跟老吴家说。&rdo;

她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,还没走出院门就又跑回来道:&ldo;你瞧瞧我这脑子,把来干啥的都忘了,杏儿娘,家里有孩子的旧衣裳给我件儿,老吴家想做个百家衣被给孩子压压命。&rdo;

这个许杏儿倒是知道的,百家衣被一共有两种,一种是讨同性穿过的衣裳,用来保佑孩子今后健康成长,另一种就是成哥儿娘说的这种,是个男孩儿就要讨女孩儿穿过的衣裳,用来压一压命,表示把孩子当女孩儿养活,倒也是希望平安长大的意思。

许杏儿在炕琴里翻出两件小衣裳,递给成哥儿娘问:&ldo;婶子,这两件行不?&rdo;

成哥儿娘接过去也顾不得看,连声道:&ldo;行,有个啥样的都行,旧的才好。&rdo;把两件衣裳一卷,夹在腋下就匆匆走了。

许杏儿跟叶氏一起喂了两个小的,还不等把东西都收拾下去,便又有客人登门来了。

来的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婆子,穿了身褐色的褂子,腰间系着条灰扑扑的围裙,手里提着粽子和一坛子酒,神色有些拘谨和憔悴,站在院门口探头探脑的,似乎还不敢随便进来,看到许杏儿出来,这才露出些笑意地问:&ldo;这……是杏儿吧?&rdo;

&ldo;嗯,我是杏儿,您先进屋吧。&rdo;许杏儿想了半天,也没从记忆里找到这个婆子是谁,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来人是谁,见手里提着礼,便先把人让进了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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