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第1页_信/手纸([日]东野圭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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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脸上盖着白布的母亲身旁，直贵打了哥哥。都是你！是你害死了妈妈！混蛋！你也去死吧！

刚志没有抵抗。直贵不停地哭着打他，他也哭着挨直贵打。

加津子死后不久，刚志从高中退学了。他去了母亲曾经干过活儿的几个地方，哀求人家允许他接替妈妈干活儿。那些人也不好拒绝。结果，在单身宿舍食堂他不能像妈妈那样做饭就洗盘子，在超市不能当收银员就在仓库里搬运东西。

虽然没说过什么，但刚志像是在心里下了决心，接替妈妈，养活弟弟，让弟弟上大学，觉得这些是他的义务。看到这些，直贵更加努力了，结果考进了当地竞争率最高的公立高中。

可是，直贵也知道，要是进大学，需要相当多的钱。所以，他也想打点短工，多少减轻一点哥哥的负担，但是遭到刚志的坚决反对。

&ldo;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，别想其他的！&rdo;那口气听起来不知什么地方和妈妈一样。

直贵清楚地看到，哥哥太辛苦了，已经把身体弄坏了，找工作非常困难。他暗地里考虑着就职。就是工作了也可以上大学，他打算近期把这个想法告诉哥哥。

大概是刚志察觉了弟弟的顾虑，想阻止他这样做，赶快弄到钱，才犯了那件事儿。直贵十分明白这一点。

（3）

刚志被逮捕后一周，直贵去了学校。在此期间，班主任梅村老师来看过他几次，也就是在房门口坐下来，抽上一支烟就走。不过，每次来的时候都带来便利店买的盒饭或是速食食品，这倒是帮了大忙。家里几乎没有钱，他只能每天吃着最便宜的面包。

几天没去，学校也罢，同学也罢，没有任何变化。和以前一样充满笑声，看上去大家都很幸福。

想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，直贵觉得。凶恶的犯罪事件经常发生，一周前发生的抢劫杀人案，早已从大家的记忆中消失了，即便犯人的弟弟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。

看到直贵，同班同学显现出紧张和困惑的表情。像是没想到他还会来学校。直贵觉得，大家都要努力忘掉那个事件。

即便这样，也有几个伙伴走过来打招呼。其中，原先最好的叫江上的男生第一个跟他说话：&ldo;心情沉稳点了吧？&rdo;

直贵抬头看了一眼江上，马上又垂下目光：&ldo;还行……&rdo;

&ldo;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？&rdo;他低声问道。跟练习橄榄球时的大声叫喊声完全不同。

直贵稍微摇了一下头：&ldo;不，没什么，谢谢！&rdo;

&ldo;是吗。&rdo;

总是很开朗的江上也没有了更多的语言，沉默着离开了直贵的桌子。其他的人也模仿者。听见江上低声说，去悄悄地打个招呼。大家好像没有不同意见。一直到中午休息，直贵跟谁也没再说过话。各科目的老师也都意识到他的存在，可没有人跟他说话。

午休的时候梅村老师来了，在他耳边说，到学生指导室来一下！跟他去了一看，除了梅村老师外，年级主任和校长也在。

主要是梅村老师提问。内容大体上是今后打算怎么办？不大明白他的意思，反问了几次才知道了他们的真实意思：他们关心直贵今后是不是继续上学。身边没有亲人，是不是要退学去工作。如果打工的话，这个学校没有学时制度，要想得到毕业证书只能转学。总之，像以前那样继续上学的话比较困难。

虽然是关心他的口气，但直贵听出了别的意思，特别是校长，好像希望他离开这所学校。也许是担心这事儿传出去有损学校的名声，或是作为学校应该怎样对待杀人犯弟弟的问题不好处理。

&ldo;我不会退学的。&rdo;直贵坚定地说道，&ldo;不管怎样，也要从这个学校毕业，哥哥好不容易才让我读到现在。&rdo;

哥哥，听到这个词，教师们显现出微妙的反应。年级主任和校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一样把目光转到一边。梅村老师凝视着直贵点了点头。

&ldo;武岛要是这么想就太好了，学费的事儿我去跟管总务的人说说看。不过问题是今后怎么生活呀？&rdo;

&ldo;我想办法。放学以后去打工也行。&rdo;说到这儿，直贵看了一下校长，&ldo;除了暑假和寒假，不能打工……是吗？&rdo;

&ldo;不，那只是个原则。有特殊情况的话可以特别许可嘛。&rdo;校长面无表情像是没办法似的说道。

梅村老师又问了个问题：是否继续升学？

&ldo;现在这样的情况，可不是准备升学考试的状态……&rdo;梅村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
&ldo;大学就放弃了。&rdo;直贵清楚地说，也有彻底打消自己幻想的意思。&ldo;先放弃，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，然后再考虑。&rdo;

三位老师都点着头。

不久后的一天，直贵从学校回来，正在煮方便面的时候，负责管理公寓的房地产公司的人来了。那是个鼻子底下留着胡子的胖男人。说的事儿对于直贵来讲过于突然：请问打算什么时候从公寓搬出去？

&ldo;什么时候搬出去？那还没有确定呢。&rdo;

直贵感到困惑，这样答道。那人却显出更加困惑的表情。

&ldo;哎？不过，要搬走吧？&rdo;

&ldo;不，没考虑过。为什么要我搬走呢？&rdo;

&ldo;为什么？你哥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吗？&rdo;

直贵无言以对。一说到刚志的事儿他就没法说了，他不说话，心里想着，哥哥犯罪的话，弟弟就必须从公寓里搬走吗？

&ldo;首先是房费，交不了吧？到现在，有三个月没交了。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，你还是学生，一下子交清也难，先把房子还给我们吧。&rdo;房地产公司的人口气很温柔，可话里藏着话。

&ldo;我交，我交房钱，包括欠你们的。我去打工挣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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