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书房到睡房的距离很近,蔺慕恒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。
他推开门,看到傅琬倾已经睡着了,柳絮在一旁伺候。
柳絮见他进来,正要说话,蔺慕恒比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。柳絮会意,红着眼出去了。
他把药放在床头,看着她。她睡得并不安稳。她紧紧蹙着眉,长长的眼睫毛隐隐挂着泪珠,脸上似乎还有泪痕。
也许,她也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。她才会哭得这么伤心。果然孩子几乎是每一个女子的软肋,天性使然。她被押入天牢的时候,还显得那么坚强呢。
他忍不住用指腹,轻轻擦去她的泪痕。
过了一会,她突然睁开眼睛,猛地坐了起来。她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。
“倾儿,倾儿……你怎么了?”他赶紧将她搂在怀里。
她透过朦胧的泪眼,“我刚刚梦见……梦见我们的孩子没了……他在哭……到处灰蒙蒙的,我却看不到他……”
“没事,只是做梦而已。”他柔声安慰。
她倒在他的怀里,过了一会问,“夫君,岳大夫是不是告诉你了?盼了那么久,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。夫君,你高兴吗?”
“嗯,倾儿,我当然高兴。那是我和你的骨血。”他轻轻抚着她一头秀发,“倾儿,我真的很开心。”
“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。好好把它生下来,无论有多艰难。”她搂着他的腰。
蔺慕恒顿了顿,立刻红了眼眶,过了好一会才说,“好。”
她窝在他怀里,忍着剧烈的痛。因为她一直感觉有人拿着刀搅动着她那个伤口。这不是普通的烫伤,她们应该还加了什么东西。但是还好,因为孩子的出现,让她分了些神。而且她知道,是药三分毒,她怕自己说得太严重,大夫会给她下太多镇痛的药,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。无论如何,她能熬就熬。她现在连药都不想喝了。
“对了,倾儿,你的药已经熬好了,趁热喝了吧。”
“夫君,我……我的伤口已经不疼了。涂点膏药便好了。”她急忙说道。
他看她面容苍白,额头还隐隐渗着汗水,忍不住说道,“你呀,看看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,还在逞强。药还是要吃的,不然伤口会溃烂的。”
“我不想吃药,怕对孩子不好。”说到“孩子”两个字,她的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。
“不会的,难道你不相信岳大夫的医术?他开的药,就是对胎儿好的。快喝……”蔺慕恒尽量做出淡然的样子。
“那……听夫君的……”她笑了笑。
“我喂你。”蔺慕恒别过脸,转身去拿药碗,只是拿起药碗的手竟然微微有些**。
傅琬倾看在眼里,没有多言。
他勺了一羹药,习惯性地吹了吹,递到她的嘴边。他不敢正眼看她,声音故作轻快,“来,吃完给你一颗梅子。”
药已经到了嘴边,傅琬倾瞥了碗里的药一眼,“这药真的可以安胎吗?夫君问过岳大夫了吗?”
“嗯,问过了……”他勉强回答。
傅琬倾的眼泪又滴落了下来,“好苦……”
蔺慕恒的心揪成了一团,他低低说道,“苦口良药。乖,喝了吧。”
没想到,傅琬倾将他手里的碗一推,那碗药便洒在了床沿,药碗也在地上碎开了。
接着,她的手在他的脸上刮了一个响亮的耳光,“蔺慕恒,你居然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?你给我喝的是落胎的药,和瑾瑜当年的一模一样。这味道,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了。你居然说……是安胎的药?你好狠的心!”
蔺慕恒捂着脸,皱着眉,竟然一时无言以对。那一刻,蔺慕恒的心里竟然有一些庆幸。他后悔了……是啊,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孩子啊……
傅琬倾见他沉默,心里一下结成了冰。她掀开被子,拖着沉重的身体,一心只想离开这里,远离眼前的男人。
“倾儿,听我解释。”蔺慕恒终于反应了过来,一把将她搂住。
“冷血无情的人!你给我走开,我不想见到你!”她拼命挣扎着,捶打着他。
“倾儿,是我不好。我只是不舍得你受苦而已。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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