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他的食指和中指轻轻一错,在她额间弹了一下。这一声浅浅无痕,却像是在她心间炸了颗惊雷,一时间甭管什么鹿马狍子全蹦了出来满地乱窜着打滚,像要在她心里尘土飞扬地打一场群架一般,无比热烈。
沉默的自习室里,项祖曼独自喧嚣。
仿佛接受了什么来自灵魂深处的洗礼,项祖曼大脑空白时闪念而过,&ldo;难怪会有人认为,额头是接近上帝的地方。&rdo;
有、刺激。
等项祖曼从茫然中回过神来,某人已经规规矩矩转回去看他的书,唯独那点藏不住的笑意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。
项祖曼:&ldo;……&rdo;
好的,弟弟再也不用担心我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。
微笑脸。
周自恒暗戳戳笑够了,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,&ldo;好啦,&rdo;他把刚写好的《齐风》时代背景和赏析要点拿给她,&ldo;看看。&rdo;
项祖曼没接,一时有点恍惚。初中时两个人的日常是刷题,从早到晚,几乎所有的课都不听。两个人买一模一样的练习册,做完一道题对视一眼,对照彼此的答案。答案一致就下一题,不同则各自检查,然后给对方讲解。老师提问同时举手,周自恒的手指敲一下她的,再敲一下……那时候,周自恒每点满一个新的技能点,都会兴致勃勃地总结好各种笔记给她,也是这样两个字,&ldo;看看。&rdo;
看什么呢?崭新的棋谱,手绘的教程,吉他和弦扫弦的简易版解说。唯一没和她分享的还是美食十八式,因为她说过不想洗手做羹汤。
项祖曼没有自怨自艾的天分,她知道自己一度也是别人家的孩子。毫不夸张地说,高中进校时的项祖曼在一众老师看来,是个能让他们从此扬名立万跻身入金牌名师行列的福星。那时候,项祖曼是站在神坛上的人。
高中三年几乎可以算是项神一步步退步直到&ldo;泯然众人矣&rdo;的纪录片。但当无数认识不认识的人在为她惋惜时,只有项祖曼自己知道,她并不值得这么高的评价。
她和周自恒这种生来就意图站在云端的人不一样。周自恒处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心无杂念地去做每一件事,做到最好,或者完美。他天生对困难有征服欲,而她项祖曼……
高一时经历那么一点事就会放纵自己的人,居然也配和周自恒一起被奉上神坛。
真是笑话。
可是啊,项祖曼思绪飘回来,心绪复杂地看着这本&ldo;怪我觉悟低拿来让学霸讲&rdo;的《诗经》。放任自己随心所欲不学习的人,竟然只是来见他,就会不自觉地点燃求知的野心。
项祖曼心里半无奈半心塞地想着,她的确不配和周自恒一起被仰望。但只要前进的路上能看见这个人的影子,她貌似也能一直这样走很久。
&ldo;跟你说个事儿,&rdo;周自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来,一不小心盯着他看久了的项祖曼骤然回神,满脸的困惑和懵圈。
他对项祖曼偶尔暴露的天然呆本质爱到不行,欣赏了好一番才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,磁性的声线略带沙哑,他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,才缓缓开了金口,&ldo;下次还是别让我哄睡了,再怎么正人君子,我也是个正常男生。&rdo;
项祖曼:&ldo;?&rdo;
项祖曼:&ldo;!&rdo;
项祖曼的大脑在短暂的失神后弹出一系列感叹号,还十分有觉悟地大写加粗了。
大家好,我是项祖曼的主机,我烧坏了,需要维修。
第7章n7
&ldo;天裂了。碎成无数莹蓝的星辰,像凝固的海,坚硬、伪装成百毒不侵。他们坠落,他们随风散去,他们蒙了尘,变得像沙砾一样普通,被奔流的河水带去远方,最终入海。泥沙被洗去,星辰融化在深蓝色的温暖,一如从前高高在上时映在海的眼眸里。&rdo;
※
项祖曼愣了好半晌都没做出一个什么反应来,周自恒心里有点没底,惴惴不安地问了句,&ldo;……生气了?&rdo;
成年人之间的一个玩笑而已,不会就这么生气的吧。
&ldo;不是,&rdo;项祖曼看他的眼神很迷茫,&ldo;只是有点不真实。&rdo;
&ldo;嗯?&rdo;周自恒顿了一下,&ldo;怎么。&rdo;
&ldo;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,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翻着笔记,听你出其不意地开个荤腔,&rdo;项祖曼摇摇头,&ldo;做梦一样。&rdo;
周自恒:&ldo;……&rdo;
合着这是还挺惊喜的意思是吗。
项祖曼没再纠结这个,注意力回到《诗经》上,揉着太阳穴碎碎念,意图把每一个字烙进记忆里。周自恒转过去看看她,转回来看看书,来回三四遍以后咬了咬牙,下次绝对不能随便撩她!
上火的是你又不是她!
中午回家时意外发现出差的太后回来了,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奏着锅碗瓢盆交响乐。项祖曼揉着软敷敷的小肚几,最近没好好吃过饭,导致食欲下降的厉害,在饭桌上尽量多吃点,要不然太后又有意见了。
季笙睡醒时下午三点过,在小群里艾特她,&ldo;你最近都没有看你的数据吗?&rdo;
项祖曼眨眨眼。
文院为了让学生更深刻地了解&ldo;大众文学&rdo;的精髓,强制连载小说,每周万字起底,一个学期结束也差不多二十多万字,正好完结。项祖曼自认扑街王就应该有扑街王的觉悟,一向不怎么关注自己的读者。奈何季笙一心想着挣外快,每天张口闭口就是数据数据、市场市场,这个题材太冷那个题材不好出头……项祖曼问,&ldo;怎么了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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