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执坐在简陋的硬榻上,伤口简单包扎好,白色布条裹着的地方隐隐渗出血色。他脸色还算淡然,扫了一眼脚下跪着的青年。“长兄,是我的错。”裴景刚进来便跪下请罪。裴景恨不能现在就把裴恪剐了,回京第一件差事就办砸,想想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对长兄说宛侯没问题,他就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。若在以往,魏王早就让他起来。偏今日当他不存在似的,由着他跪。赤影还在查验匕首,只觉此处不宜久留,过了半刻钟后,终于出声打破寂静。“主公,这匕首没问题。”裴执神色有些倦怠,微微抬手,赤影便退下了,离开前便听见博平侯迫不及待质问的声音。“长兄今日为何要去挡那一下?你教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,为何自己以身犯险!”裴景声音沉闷,强忍着眼泪,知晓长兄现在定然脸色可怖,干脆低着头一股脑说完。“依你的身手,分明能拔剑砍下裴恪一只手,只不过多用几瞬,那匕首最多划破长嫂皮肉而已。”“退一万步,你护着她的时候,也能避过那把匕首,长兄为何不避着?”裴景越说越疑惑恼怒,到最后忍不住高声问:“为什么?”“说够了?”一道如浸寒霜的声音响起。坐在榻上的男人眸若寒冰,语气波澜不惊。“孤也未曾想过,有朝一日,博平侯差事出了差错,不想着补救,反倒质问孤的私事。”裴执微微倾身,俯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,嗤笑一声道:“孤命你今日给他喂软骨散,你照做了?”“我分明给他用过药了。”裴景沉默片刻,喉咙发紧,忍不住顶着魏王的怒火开口,他有些难以置信道:“长兄觉得这是你的私事?”“受禅礼还有半个多月,倘若你今日受了重伤,或是……真让裴恪得手,世人只会觉得这个关头,魏王出事是天意,天意不欲我裴氏坐江山。”“届时,长兄让裴氏如何,追随你的部下又该如何。”裴景低下嗓音,“你一人安危关乎万人前程,怎么能是私事?”“不是还有你么?”裴执声音淡然似水,“博平侯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?”裴景猛地抬头,对上那双捉摸不透的眼睛。他摸不清长兄是在说笑,还是怒极后的轻嘲。裴景喃喃道:“我论战功不能服众,论谋略我不曾熟悉长安枢要,也就在幽州有些根基,长兄的意思,是让我带着裴氏退守幽州或兖州一隅么?”他头皮发麻,甚至不必考虑那些可能背叛,放手一搏的士族官员,单论张霁李微阿苏尔便不会服他。“从父王带兵围宫,鸩杀皇后那一刻起,裴家就没有回头路能走,除却裴氏,无论谁做皇帝,我们都是引颈待戮。”裴景深吸一口气,“长兄若出事,就算裴氏硬推个人称帝,新朝第一位君王不能服众,江山便如无根基的高阁,摇摇欲坠。”他说到最后,甚至痛哭出声:“长兄,我真的不行的,你往后别再说这种话。”“行了。”裴执似乎有些头疼,“别再把那种恶心的东西挂在脸上,孤身体无碍,你哭什么丧。”裴景闻言抬袖擦擦眼泪,魏王没让他起来,他便一直跪着。左右他小时候跪祠堂跪习惯了,也不觉得什么。“知道为何不让你起来么?”“因为我办事不力。”裴景薄唇抿成一条线,室内寂静无声,他又硬着头皮道:“因为我随意置喙长兄的抉择。”裴景试探着抬眼,看长兄的神色。魏王终于起身,居高临下看着他,面色冷峻,缓声道:“你方才在宴上,是否对你长嫂心存怨怼。”博平侯藏不住心思,方才他瞥向王妃时,眼神中分明有着一闪而逝的埋怨。“没有。”裴景下意识否认,随即心口一跳,老实承认道:“只是一瞬间而已。”“我只是害怕。你分明说过,裴氏要的是一位无坚不摧的君王。”他直愣愣看着魏王的眼睛,“你和我承诺过,绝不会和父王一样,绝不会让任何东西阻碍千秋功业。”“你的意思是,孤毁诺了?”裴执怒极反笑。“我不敢。”裴执沉默片刻,让跪着的人站起身,一如少时认真教诲弟弟的模样,虽语气颇有耐心,神色却不容置疑。“三弟,她于我而言,比母亲于父王还要重要,你明白了?”裴景张了张嘴,半晌说不出话,垂下眉眼顺从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*虞听晚在石桌边,隐约听见裴景的哭声,她眉心一跳,看向院子角落的赤影。“你不是说他没事吗?”她一把抓住赤影的袖子,“我怎么听博平侯说什么‘不行’。”“王妃,主公真的无碍。”赤影一脸认真。她松开袖子,屋里的声音渐渐微弱,而后见一青年红着眼睛出来,显然刚哭了一场。“长嫂?”裴景看清楚门外女子是谁时,一时怔住。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他心底百味杂陈,见眼前人虽脸色泛白,却一滴眼泪也未流,忍不住替他长兄心凉。想起什么后,他语气复杂道:“匕首差点捅穿他右肩,倘若休养不好,恐怕会落下病根,所以无论先前有过什么,还请长嫂这些日子多担待些。”虞听晚难得没那么好脾性,直接推开絮絮叨叨的博平侯。等踏进屋内,撩开竹帘后,鼻尖缭绕着血腥气,她忽然顿住脚步,定定望着坐在榻上休息的男人。慢慢挪步到他身边,虞听晚出声道:“你不冷吗?”裴执并未披外衫,方才动怒时伤口崩开,中衣渗着的血迹格外明显。“不冷。”他指了下脚边炭盆,仔细端详面前女子的神色,见没有泪痕,笑道:“多亏先前给你看过我身上的伤,否则今日恐怕要吓着你。”他左手勾住虞听晚的掌心,轻声道:“今日是我疏忽,幸好裴恪没伤着你。”几句话说完,裴执见眼前人木头似的,眼睛都没眨一下,方才觉得不对劲。他示意虞听晚坐在自己怀里,见她动也不动,隐隐蹙眉,软下声音道:“我不做什么,让我抱着你一会。”她眼珠动了动,瞥了下他伤处。裴执轻笑一声道:“伤口在肩膀,又不在腿上。”虞听晚犹豫片刻,坐在他膝头,脸色煞白。“裴景说你肩膀差点被捅穿。”语调平得出奇,没掺杂一丝情绪。“你莫要听他胡说,他惯爱夸大其词。”裴执安抚道:“不少府医先前在军中,擅长治这些皮肉伤。”他见虞听晚低着头,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似的,心中顿时一凛,轻轻抬起她脸颊。裴执意识到什么,她不是平静,是惊恐气下,七情内伤,越像现在这样越伤身。“晚晚,我们现在就回府。”他握紧怀中人的手,怎么都捂不热,“我当真无事,你不信我的话,还不信府医的话么?”话音刚落,便见她眼睫微颤,“裴景一直在哭,我还以为……”被护在身下时,虞听晚只觉过去许久才被放开,她以为裴恪捅了不止一刀。她脑袋被摁住,贴紧他胸口,清晰听见他的笑声。“莫要管他,他从小就爱哭。”裴执语气认真,低下头,“晚晚相信我,我有分寸,身体不会出事。”他轻轻吻了下怀中人的额头,嘴角噙笑,“我若死了,你怎么办呢,单为了你,我也得争取长命百岁。”喜欢美人身娇体软,疯批权臣夺她为妻()美人身娇体软,疯批权臣夺她为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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