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目光之深远,显然远非钟意所能比,她顿了顿,方才道:&ldo;那太子呢?&rdo;
&ldo;太子不行。&rdo;皇帝为之摇头,隐有杀伐之意,道:&ldo;君弱母强,他必然会依仗皇后,皇后居于内宫,便要联络外戚,何氏一族野心勃勃,长此以往,未必不会鸠占鹊巢,届时,李氏一族如何自处?&rdo;
钟意微惊:&ldo;可秦王的母家,不也是何家吗?&rdo;
&ldo;你当他与何家有多少情分?&rdo;皇帝不以为然,云淡风轻道:&ldo;何家左右下注,吃相难看成这样,正如那道人所言,来日便有倾家之祸。&rdo;
钟意听出他话中深意,显然这对父子早有默契,等到李政继位,便会着手清理何家。
&ldo;那皇后呢?&rdo;她心中愕然,随即道:&ldo;皇后毕竟是秦王名义上的生母,何家也是她的母家……&rdo;
皇帝转目去看她,目光锋锐:&ldo;朕已经留了遗旨,他日朕死,便叫皇后殉葬。&rdo;
钟意悚然一惊。
&ldo;帝王家是很难有深情厚谊的,居士,&rdo;皇帝静静看着她,道:&ldo;像青雀那样的死心眼,世间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。&rdo;
&ldo;朕是父亲,也是丈夫,但最重要的身份,始终是大唐的天子,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时候,只能舍弃一些东西,&rdo;他继续道:&ldo;君主的无情,才是对这天下最大的担当。&rdo;
钟意在皇帝的话里察觉到了另一层带着残酷与血腥的深意,她顿了顿,方才道:&ldo;可秦王他……&rdo;
&ldo;他对你太过在意了。&rdo;皇帝手指摩挲着茶盏的杯沿,道:&ldo;朕原先是想反对的,但后来仔细想了想,还是作罢了。&rdo;
钟意问道:&ldo;是什么让陛下改变了主意?&rdo;
&ldo;居士,你有傲骨,一腔正气,还有慈悲心,君主也会有犯糊涂,但又听不进朝臣劝谏的时候,朕觉得,你会是青雀的贤内助,&rdo;皇帝少见的表露赞赏,笑道:&ldo;你不是何氏,远没有她那么重的得失心。&rdo;
钟意听他夸赞,倒有些无措,道:&ldo;陛下谬赞了。&rdo;
皇帝淡淡道:&ldo;你担得起。&rdo;
这问题有些深了,也太过久远,钟意思及他先前所言,顺势转了话头:&ldo;陛下曾见过秦王殿下天策府中诸人?&rdo;
&ldo;唔,&rdo;皇帝道:&ldo;青雀毕竟年轻,朕怎么能不为他掌眼?&rdo;
钟意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,试探道:&ldo;陛下以为……长史宗政弘如何?&rdo;
皇帝面有赞许之色:&ldo;他是不世出的能臣,来日青雀称帝,他可做宰。此人虽有酷吏之嫌,却会是君主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剑,罗元崇宽仁,可与他彼此制约,共掌尚书省。&rdo;
钟意听得一笑:&ldo;陛下倒很欣赏元崇。&rdo;
&ldo;元崇此人,正是世间少有的忠耿之士,&rdo;皇帝颔首道:&ldo;且是出自寒门,更可倚重,削弱世家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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