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折腾了这么些年,绕了一个大圈儿下来,孩子们都过得还好好的,她觉得这样儿也就挺好了。
不过,对待儿女和别人什么都能宽容的她,独独对待感qg方面,绝对执着又死心眼。从恢复记忆那天起,她离邢老爷子更远了,不冷不热,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,不给予丝毫的回应。
在沈老太太出院的第二天,也是宣姨离开京都的日子。
连翘后来还记得,那天的清晨,京都雾气甚浓,她陪着老太太一起去了渭来苑。
汽车刚停下,远远地下车站在那儿,她们看见了渭来苑门口停着的车辆。有工人们正来来去去的搬运宣姨的私人物品上车。
看来,真是要走了。
无疑,沈雅宣是幸运的,连翘这么觉得。
因为她有一个好姐姐,这个让她恨了一辈子,害了一辈子的姐姐,在苏醒过来的第一时刻,竟然是选择了原谅她,而今天,还特地还送她一程。
关于这点儿,连翘能够理解。有的人或许不把血缘至亲当回事儿,但对于沈老太太这样善良的人来说,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,她真的看得很重。
然而……
半生的纠缠,半生的恩怨,此时两姐妹遥遥相望,竟然是相顾无言。
沈家这姐妹,都曾经是高贵优雅得如同百合般的女人,一个因善良而变得越发端庄美丽,一个人却因丑恶而堕入地狱,丑陋如同夜刹。
宣姨怔怔而立了半晌,最终望着她自己的姐姐,慢慢地走了过来,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知真假的笑意。
&ldo;姐……你的身体好些了吗?&rdo;
&ldo;我很好,以后,你多照顾自己。&rdo;
宣姨没有预料她会这么叮嘱自己,略略有些惊讶。
她刚才还以为她今儿来即便不是找茬的,至少也得问几句到底为什么,顺便责责骂骂她,才能消掉她的心头之恨吧?可是,她的眸底平淡得如一潭湖水,没有怨恨,也做不得假。
激动得咽了咽口水,宣姨哽咽了:&ldo;你……你不怪我?&rdo;
双手缓缓放在身前,老太太拢了拢自个儿的衣服,脸上不喜不怒,不说原谅也不责怪,脸上只有波澜不惊的从容:&ldo;都过去了。我今天来送送你。或许,这是我们姐妹俩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。&rdo;
宣姨看着她,眼眶突然红了。
一时之间,她想说的千言万言都梗在喉咙里,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。
缓缓低下了头,她沉默了片刻,好半晌,再抬起头时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:&ldo;姐,其实这些年来,我总念叨着你。念叨着咱们过往的姐妹qg份,念叨着咱俩小时候的事儿,你还记得么?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……那时候啊……&rdo;
静静地听她说着话,沈老太太没有去打断她,不过,脸上始终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qg。
原谅说不上来,痛恨也说不上来……
罢了!
唠唠叨叨地把话说完,有些重点还重复了一遍,可是见姐姐始终没有回应,宣姨终究闭上了嘴,目光有些凄怆。
在这能见度极低的大雾里,有些qg绪,在蔓延……
两姐妹,相对沉默。
而旁边的连翘摸着怀孕的水桶腰,扶着老太太也没有说话。
气氛,沉寂,只有工人搬运物品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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