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羽见到秦宜禄,想起他当初攀附权贵的情形,一股怒火涌上心头。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,是向他打探消息的,还不能得罪他,只好暂时压住怒火,权且做一些礼仪性的周旋。
秦宜禄显得很热情,拉着关羽的手,共同走进了房门。坐定之后,军士端上茶来。秦宜禄端详了一下关羽,感慨地说:&ldo;光阴似箭,转眼间我们分别十多年了。&rdo;
关羽说:&ldo;十二年了。&rdo;
秦宜禄继续说:&ldo;当年我们都是年轻的后生,如今都迈入中年了,你比我小一岁,那就是36岁了。当年你还没有留胡须,如今却飘洒着五绺长髯,很有风度。&rdo;
关羽端详着秦宜禄,仍然是那张苍白和冷漠的面孔,只是皮肤粗糙了一些,眉宇间刻划着饱经沧桑的印记。
少顷,酒宴摆了上来,两人边喝边谈。关羽知道秦宜禄年轻时是没有酒量的,从来不多喝酒,但今天却乱了方寸,不加节制地豪饮起来。关羽想到,这是因为他心事重重,有许多难言之隐,所以才用酒来麻醉自己。
还没等关羽发问,秦宜禄却主动地向关羽提问了,主要是询问关羽这些年来的经历。关羽只好简单扼要地说:&ldo;当年我逃出了壶口关,翻越了太行山,辗转流徙,到涿县住了下来,改字云长,做过一些小生意,勉强糊口而已。第二年,黄巾造反,主公刘玄德得到了中山大商张世平、苏双赞助,在涿县招募壮勇,组建义军,我便投到了他的麾下,随他进剿贼军。有一好汉名唤张飞,字益德,跟随了主公,我二人与主公恩若兄弟,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。&rdo;
秦宜禄插问道:&ldo;那么,你们和刘豫州都到过哪里?&rdo;
&ldo;到过的地方多了,创业艰难,真是一言难尽啊!主公由于进剿黄巾有功,先后在安喜、高唐等县当过县尉,县令,我们一直随他辗转。时隔不久,所居地被黄巾所破,主公带领我们去幽州投靠公孙瓒。公孙瓒表荐主公出任了平原相,我和张益德都作了别部司马,再后来,我们就到了徐州。&rdo;
秦宜禄追问说:&ldo;听说是原徐州牧陶谦把徐州让与你家主公的?&rdo;
关羽回答:&ldo;是这样的,曹操的父亲曹嵩一家被陶恭祖的部下所杀,曹操打着&lso;为父报仇&rso;的旗号进攻徐州。我主公率军前来救援,陶恭祖对我主公非常器重,临死前留下遗言,说是非刘备不能安抚此州,陶恭祖死后,州中的官吏便推举主公做了徐州牧,我与益德以别部司马掌管一部分军队。&rdo;
秦宜禄听了关羽的叙述,用赞叹的口吻说:&ldo;刘豫州乃皇室后裔,素以仁义享誉于天下,将来必定大有作为,你受到他的器重,真是前途无量啊!&rdo;
关羽向秦宜禄询问家中之事,秦宜禄叹了一口气说:&ldo;你逃离家乡以后,师父的病一直没有好,不久便去世了。令尊受到你的牵连,被官府抓走……。&rdo;
关羽怒目圆睁插话道:&ldo;是你带人去抓的吗?&rdo;
秦宜禄急忙辩白:&ldo;不是,苍天在上,我发誓绝对不是!&rdo;
关羽厉声说:&ldo;往下讲!&rdo;
秦宜禄见关羽变了脸,小心翼翼地继续说:&ldo;令尊被打入监中,被频繁地拷问,要他说出你的藏身之处,可他老人家一口咬定说不知道,不久便因受刑过重,屈死在监中了。&rdo;
关羽急切地问:&ldo;我的娘亲呢?&rdo;
&ldo;令堂听到令尊的噩耗,痛不欲生,茶饭不进,不久老病复发,也离开人世了。&rdo;
关羽听到师父和父母的噩耗,不禁泪如雨下,当即面向西方跪下,沉痛地说:&ldo;爹!娘!儿子不孝!……师父;弟子对不住你老人家!&rdo;
秦宜禄把关羽搀起,劝导说:&ldo;人生如梦,往事如烟,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!悲痛是没有用的。&rdo;
关羽用衣袖擦了擦眼泪,又问道:&ldo;师妹呢?&rdo;
秦宜禄喃喃地说:&ldo;师父死后,她就不知去向了。&rdo;
关羽见秦宜禄神情紧张,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,就不便再问下去,但心中的疑团却愈来愈大了。
夜深了,秦宜禄喝得太多,已不胜酒力,关羽虽然酒量大,也感到有些头晕。秦宜禄拿起几案上的铃铛,摇晃了几下,当即有一士卒应声而入,秦宜禄吩咐说:&ldo;快搀扶客人到馆驿中休息!&rdo;
于是士卒把有些醉意的关羽搀扶到馆驿,侍候他睡下。和衣而卧的关羽,昏昏地躺了多时,仍毫无睡意。忽听窗外有女人的哭泣声,他很纳闷,自言自语地说:&ldo;这么晚了,怎么还有女人啼哭?&rdo;
这时他的醉意已经逐渐有所缓解,便走出屋子看个究竟。只见离窗户不远处有一个荷花塘,汉白玉的栏杆上坐着一个人,通过月光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,头上的珠翠在微微发光。
关羽问道:&ldo;什么人?&rdo;
那女人慢慢地站起来,反问道:&ldo;你是关将军?&rdo;
&ldo;是的,你是谁?&rdo;
&ldo;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?&rdo;
经过这番提醒,关羽顿时觉得这声音是那么熟悉,他怔了一下,闪过了一个念头,惊讶地说:&ldo;你是秀娘?&rdo;
对方颤悠悠地回答说:&ldo;是的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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