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明黄色的龙靴落在眼前,他冷眼看着江易,勾起他的下巴。江易被迫地与他对视,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。只听到他冷冷地嘲讽道,&ldo;你除了求我,还能做什么?&rdo;
&ldo;你以为太子之位是你想要就能要,想不要就不要的?&rdo;字字句句,都扎在他心里。他甚至想,如果当时没有抗旨,或许她还不会死。一想到自己是害死他的间接凶手,江易的心就像是被撕碎了一样,想哭哭不出来,压抑的哽咽压在喉咙处,&ldo;再让我见她一面,求您了。以后,您让我做什么都行&rdo;。
&ldo;父皇‐‐&rdo;他撕心裂肺地喊着,喊道喉咙出血,都没换来他的回头。
江易醒来的时候,便被扔在阴暗的地牢。每天刑具上身,身上的鞭伤一层盖着一层。这几日没人理会他,每天日复一日被拉去受刑,仿佛身上的疼痛多一分,心里的那份疼就会少一些。那些天,这些年,一直让他坚持下来的,只是一个飘忽的念头:可能她还活着吧。
十多天后,他眼皮微睁,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那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,与这里肮脏血腥的环境极其不符。
&ldo;我还以为你想让我死&rdo;江易提上一口气,断断续续地说道,&ldo;弑君这样的大罪,皇上也能包容&rdo;,江易冷笑道,为什么不能容下她,为什么就非要置她于死地?他的质问到底是没问出来,压在了心里。
先皇俯视着他,江易头发凌乱,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,脸上尽是血污,蜷曲在角落里。他的眼神,没有一点生气,死气沉沉,就像是刚从地狱中捞过来的人。先皇吩咐了身后的人,将江易拖回宫去。在地牢里独自站了许久,也不知再想些什么。墙壁上地面上,发干的血迹有些刺眼。
有时候,谁也无法判断一个人所做到底是对是错;有时候,要明白一些东西,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。先皇驾崩时,看向江易时,嘴边的那一抹笑,成了他印象中对父皇最深的记忆。
江易回忆着尘封已久的往事,如今想来,心底的那份疼痛竟是半分未曾减少。只是看着身侧的林朝暮,苦楚中的那份甜蜜,让他更加珍惜。
&ldo;怎么了,想到了什么?&rdo;林朝暮问道。
江易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,有些不敢相信,此刻躺在她身边的人是真实的,不是幻想出来的。他苦苦等了八年,找了八年,在连最后一缕希望都抓不到的时候,林朝暮出现了。是他太过幸运。
江易将过去的这件事一笔带过,避重就轻。他缓了缓,又继续说道,&ldo;父皇指婚的风波并未因此而结束,穆将军的女儿穆辛与太子青梅竹马,早已私定终身。皇上将穆辛指婚给江易,更是对太子和穆辛的天灾。之后,穆将军府被谢令章和沈老揭发谋反,其实是否真的谋反,我并不清楚。这事当事人清楚吧&rdo;。
&ldo;沈老?沈将军的父亲?&rdo;林朝暮问道。
&ldo;恩&rdo;江易解释道,&ldo;谢令章当时官职卑微,人微言轻,与沈老一同揭发穆将军谋反。而最后,最大的赢家却是谢令章&rdo;。
林朝暮若有所思,&ldo;这么说,揭发穆将军谋反的两家人都受到了报复&rdo;,她转而看向皇上,问道,&ldo;你一直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?&rdo;
皇上点头,&ldo;穆辛的嫡亲弟弟,穆辰&rdo;。
就在此时,宫外传来消息,穆辰所率的蛮夷大军到达京城城外时,遭遇重创,荣统领大获全胜,目前正押其赶往京城。
第57章
对于皇上知道这一切,林朝暮并不是特别地惊讶,她转头看向皇上,问道,&ldo;千脂是你杀的吗?&rdo;
他声音淡淡得,&ldo;我要说不是,你信吗?&rdo;
林朝暮盯着他,认真道,&ldo;信&rdo;。
&ldo;不是我&rdo;,他顿了顿道,&ldo;千脂虽然和穆辰的目的相同,但仿佛并不是一伙的&rdo;。
林朝暮:&ldo;怎么说?&rdo;
&ldo;我推测,千脂原本是想通过蒋骋来报仇,后来蒋骋不为其所惑,逼不得已才勾引谢子玉,但是穆辰是利用许诗瑶。&rdo;蒋骋一直说是千脂勾引的她,他并没有要骗林朝暮的理由。如果,千脂想要通过蒋国公府报仇,无疑她更希望蒋欢能当上皇后。按照皇上的说法,穆辰与许诗瑶是一伙的,两方是完全对立的。林朝暮皱了皱眉,&ldo;这么说,他们俩个其实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&rdo;。
皇上揉了揉林朝暮的头,&ldo;不是没有这个可能&rdo;。
&ldo;夏生,夏生&rdo;,林朝暮小声喊道。夏生一直都没离开林朝暮,只是一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。听到林朝暮喊她,夏生出现在她面前。
&ldo;夏生,你能不能进去,我担心皇上他有意外‐‐&rdo;彼时林朝暮悄悄跟在大牢外,皇上刚进去不久。
夏生犹豫,没有说话。她守在林朝暮身边是顾言瑾的吩咐,即便是受到林朝暮的命令,夏生也无权擅自离开她身边。
&ldo;外面这么多侍卫,我没事。你就帮我去里面看看吧&rdo;,那种不安感越发强烈,直觉告诉她,穆辰不会就此罢休,一定还有后手。虽然皇上必定有所防备,但是有些事,总是防不胜防。
&ldo;夏生‐‐&rdo;林朝暮哀求道。
穆辰被押入大牢,蓬头垢面缩在角落里,看到那个身影后,猛地站起身来。皇上眼眸微抬,沉默地看着他。忽然,穆辰狂笑道,笑声在整个回荡在整个牢狱,显得格外阴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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