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忱摇摇头,又恢复了白痴般的招牌神情,再问什么都不开口了。
段成式无奈地直叹气。
也许,最好的办法是忘记这次谈话,当作什么都没看见,什么都没听说。
但是段成式做不到啊。他满脑子都是那五颗奇异的血珠‐‐它们真会是鲛人血泪凝结而成的吗?他多么希望是真的!
因为这样就能证明,他所幻想和神往的一切‐‐海中的蛟龙与降龙的鲛人,统统都是真实存在的。血珠为皇帝所有,这本身就是一条强有力的理由。假如血珠是由南海献上的,或者干脆由海外诸国进贡而来,那就更不用怀疑了。
偏偏李忱这个小傻瓜说,血珠是在兴庆宫的龙池里找到的。长安南内兴庆宫,离开大海何止十万八千里。就算兴庆宫里有个湖叫作龙池,可谁都知道,蛟龙和鲛人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湖里面。除非‐‐
段成式刚回到家,就在房中一通乱翻,找出一卷杜甫的诗集来。
翻动书卷时,他的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,找到了!
杜子美的《石笋行》中这样写道:
君不见益州城西门,陌上石笋双高蹲。
古来相传是海眼,苔藓蚀尽波涛痕。
雨多往往得瑟瑟,此事恍惚难明论。
恐是昔时卿相墓,立石为表今仍存。
段成式抱起书卷,直奔母亲武肖珂的房间。
&ldo;阿母阿母,你记不记得咱们成都西门那里,有一对石笋!&rdo;他一边掀帘而入,一边迫不及待地嚷嚷,&ldo;夏天每逢大雨的时候,石笋周围就会冒出杂色小珠子来,百姓们都去捡拾。有人说那些珠子是从龙宫里散出的宝贝,还有人说石笋是&lso;海眼&rso;,在地底下直通万里之遥的大海!阿母,你说长安城里会不会也有&lso;海眼&rso;呢?阿母……&rdo;
他住了口,呆呆地看着母亲。武肖珂用帕子擦了擦哭红的双眼,招呼道:&ldo;成式,你来了,来见过这位裴炼师。&rdo;
段成式蒙了。倒是裴玄静对他点头致意,微笑道:&ldo;这位就是段小郎君吗?果然少年英气,颇有几分神似武相公。&rdo;
段成式这才反应过来,忙上前向裴玄静行礼。
武肖珂说:&ldo;成式,昨日夜间,你的若茵阿姨,突然过世了……&rdo;一语未了,潸然泪下。
&ldo;若茵阿姨?&rdo;这个消息太意外了。
武肖珂又哽咽着说:&ldo;裴炼师是奉圣上之命,来调查若茵阿姨的死。&rdo;
裴玄静接着解释道:&ldo;宋三娘子是中毒而死的。目前尚不明确毒物从何而来,故圣上下令彻查。我打算先从三娘子这两天的行踪入手。听宋大娘子提起,三娘子与武娘子私交甚好,所以今日特来一问,不知武娘子最近是否见过宋三娘子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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