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……谨遵炼师的吩咐。&rdo;
见宋若华都快站不住了,裴玄静上前搀扶道:&ldo;这里我查完了,咱们先出去吧。&rdo;
走到门边时,裴玄静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:&ldo;仙人铜漏。&rdo;
&ldo;什么?&rdo;
&ldo;昨天三娘子给我看过一个仙人铜漏,说是圣上赏赐的,现在在哪里?&rdo;
宋若华有气无力地回答:&ldo;圣上是赏赐了若茵一个仙人铜漏,应该在这屋里啊,没有吗?&rdo;
裴玄静摇头:&ldo;昨天就放在屏风后面。我刚才留意看过了,那里没有。&rdo;
&ldo;会不会她换了个地方摆放?&rdo;
裴玄静心想,仙人铜漏虽不大,但其中有水流动,会发出不间断的滴答声。此刻屋中却只有一片死寂,仿佛这间屋子也随同主人一起死去了。
她说:&ldo;肯定不在这里,麻烦大娘子在其他房中找一找吧。&rdo;
&ldo;好。&rdo;
离开柿林院时,裴玄静听见宋若华勉力吩咐众人,将宋若茵遗体移入西厢。直到此时,压抑的哭声才此起彼伏地响起来。对柿林院中的人来说,这只能是个不眠之夜了。
中使等候在门外,一见裴玄静出来便道:&ldo;圣上在清思殿中,请炼师随我来。&rdo;
黎明之前的大明宫中,到处都是磐石一般沉重的黑暗,星光离得很远。
中使领着裴玄静在寒风中一路步行,见她走得吃力,便解释道:&ldo;从柿林院到清思殿都是上坡路,好在距离不远,炼师不必着急。&rdo;
原来如此。
裴玄静记得叔父曾经提起过,大明宫位于长安城东北的龙首原上,是整座长安城地势最高之处。每逢天降大雨,大明宫被雨水洗刷一遍,污泥浊水却都流向城南低洼之地,在穷苦百姓聚居的地方积涝成泽。
没想到在大明宫里面,皇帝的居所还要占据制高点。
可是,住得那么高又怎样呢?人世间的罪恶、疾病,乃至死亡,没有一样躲得开。
裴玄静的心里很清楚,其实在柿林院的调查才刚开了个头。宋若茵是被毒死的,不论自杀还是他杀,首先都要寻找到动机。但刚刚在柿林院中一番粗浅的勘察,并未给宋若茵的死找到一个扎实的理由。
深入下去,就必然要接触到罪恶的渊薮之地‐‐人心。柿林院里的人心,只不过是大明宫中人心的小小缩影罢了。所以裴玄静决定停下来,先见一见这座恢宏宫殿的最高主宰者。
皇帝斜倚在御榻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裴玄静入殿参拜。
&ldo;宋若茵是怎么死的?&rdo;
&ldo;中毒。&rdo;
&ldo;中毒?&rdo;皇帝诧异,马上追问,&ldo;是何人所为,为什么?&rdo;
&ldo;妾不知道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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