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于是呢?&rdo;
陈弘志抬起头来,脸上红白交替:&ldo;于是我就使了个调包计‐‐把有毒的木盒换给了宋若茵。&rdo;
明白了。李忠言微微颔首:&ldo;宋若茵的确是你杀的。&rdo;
陈弘志没有再否认。李忠言端详着他的脸,烛光之下,这张脸看起来实在稚嫩。有谁能想象得到,这个才刚十六岁的少年人,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。
杀人也是会上瘾的,李忠言再清楚不过‐‐陈弘志停不下来了。
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,残损了身体,以一辈子的幸福和尊严为代价,卖身为奴,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。殊不知,大明宫要剥夺的不仅仅是这些,大明宫还要取走他们的心。
没有心是好事,那样就不会像他自己,远离大明宫整整十年了,还要日夜承受心痛的煎熬。
李忠言淡淡地笑了笑:&ldo;你说实话,还杀了什么人没有?&rdo;
&ldo;我……没,没有……&rdo;陈弘志支吾几下,终于下决心坦白,&ldo;东市有家叫&lso;飞云轩&rso;的笔墨铺子,里头有个老张替宋若茵炼毒制作凶器,我把他也结果了。&rdo;
&ldo;还有呢?&rdo;
陈弘志苦着脸道:&ldo;还有……还有……将作监的学徒木匠……&rdo;
&ldo;将作监的学徒?是不是姓石?&rdo;
&ldo;是,是我的同乡,我们一起入的宫。&rdo;
&ldo;为什么要杀他?&rdo;
&ldo;宋若茵逼着我去找人做木盒。我想来想去,只有石五郎和我从小在一块儿长大,彼此知根知底的,就把他荐给了宋若茵。我和五郎说好了,万一出事,不管我们两个中谁被发现,都绝不供出对方。另外一个设法援救对方,得了任何好处,也都一块儿平分。&rdo;
李忠言冷笑道:&ldo;你是皇帝身边的新宠侍,他是将作监的下等学徒,他当然都听你的,指望着有朝一日能受到你的提携。我看这个石五郎的脑袋,也是块不开窍的石头吧。&rdo;
&ldo;唉!本来想得挺好,石五郎在将作监里身份最低,平常将作大匠连正眼都不会瞧他,所以就算查到将作监,按说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。可不知怎么的,石五郎给发现了!我原来也巴望着他能熬过去……&rdo;说到这里,陈弘志的脸上才浮起一层凄凉之色,&ldo;宫里头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李公公最清楚,与其让他活受罪,还不如帮他解脱了……&rdo;
&ldo;是帮你自己解脱吧?&rdo;
陈弘志低声饮泣。
良久,李忠言道:&ldo;如此说来,宋若茵死了,这个案子中可能会威胁到你的人,也都死了。那你还怕什么呢?今天这么慌张地跑到我这里来,又是为何?&rdo;
&ldo;可是李公公,&rdo;陈弘志瞪大双眼,满脸惊恐地叫起来,&ldo;那杜秋娘还是死了,就在中和节这天!&rdo;
&ldo;什么,你不是说已经把木盒调包了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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