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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(第1页)

恰在这时,林婴婴进来。&ldo;哟,金处长怎么在这儿啊,是什么风把你刮到这儿来了,稀客,稀客。&rdo;她风风火火地说,好像是在自己家里。我故作神秘地说:&ldo;我在这儿等你。&rdo;她问:&ldo;你怎么知道我要来?&rdo;我说:&ldo;你不是这儿的常客嘛。再说了,晚上你不是要出席中华海洋商会的联谊会,你能不来整洁一下?&rdo;她说:&ldo;这么说你也是为此来的?&rdo;我说:&ldo;我哪有这般雅兴。&rdo;她说:&ldo;我就不信,静子园长会不邀请你,我给了她两张票。&rdo;静子下午确实给我打过电话,说过这事,否则我怎么会知道这舞会。我说:&ldo;这么说你又去见过静子了?&rdo;她说:&ldo;她在上课,没见着,叫门卫来取的。&rdo;我心想,看来静子已经对她有所避讳。我说:&ldo;你完全可以把票给我,何必舍近求远,去给静子。&rdo;她对我悄悄说:&ldo;这你应该知道为什么,我变着法子想进去啊。&rdo;我说:&ldo;你还在做梦,该醒了。&rdo;她大着嗓门说:&ldo;晚上要请我跳舞哦。&rdo;

就在这天晚上的舞会上,我第一次听到了杨丰懋这个名字,并见到了这个人。我后来曾在舞会上多次见过他,给我的印象是个傲慢的人,或者说装得像个傲慢的人。他是高个子,长方脸,西装革履,头发油亮,抽着粗壮的雪茄烟,神色冷漠,气宇轩昂,既有绅士的风度,也有水手的那种粗犷气概。据说,当时在南京上流社会里,他的名字人尽皆知,他曾给汪精卫捐赠过一个师的武器,长枪短枪,大炮小车,一应俱全,且都是美货。这个师成了汪精卫的王牌师。驻扎在南京江宁,把守了南京城的半边城门。1945年秋天,这个师跨过长江,上了大别山,替汪清卫率先敲响了丧钟。但是在1940年冬天,这个师俨然是&ldo;汪总统&rdo;的看家狗。

这是一个十分高档、西式的派对,地点在&ldo;总统府&rdo;内,宴会大厅。派对下午四时开始,服务员端着酒水穿来梭去,国人、洋人、伪军、鬼子,混杂一堂。陈璧君(汪精卫夫人)、周佛海、中村将军、野夫、卢胖子、俞猴子,但凡有点名堂的人悉数到场。晚上八点钟,舞会开始,这些人陆续离去,这些大人物的喽哕们相继赶来凑热闹……我和静子到场时,舞会已经开始了一会,舞池里一对对男女旋来转去,其中有林婴婴和秦时光,小唐和马处长等人。我和静子起舞时,我发现卢胖子和俞猴子拥护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人进来,其人年不过三十岁,但架势煞是引人注目,不少人见了他都围上去,跟他交头接耳,俯首称臣。静子告诉我,此人就是下午在这里搞派对活动的主人、中华海洋商会会长杨丰懋。

在胖子和猴子的引领下,杨丰懋分别与舞会上的很多人一一相认,包括我和静子、林婴婴、秦时光等人。有一阵子,静子和秦时光去跳舞了,我和林婴婴没去,坐着聊天。我注意到,在我们对面,杨丰懋正和俞猴子攀谈着,举手投足间,一副年少得志的模样。我问林婴婴:&ldo;那人你认识吗?&rdo;她说:&ldo;看来好像了不得的嘛。&rdo;言外之音是不认识,让我略为意外。我说:&ldo;你不认识吗?&rdo;她说:&ldo;怎么不认识?刚刚局长不是才介绍我认识的。&rdo;我说:&ldo;他好像很有来头嘛。&rdo;她说:&ldo;当然。你来迟了,没看见,刚才周部长(周佛海)在他面前跟个跑腿似的。&rdo;我说:&ldo;看样子又是发国难财的家伙。&rdo;她说:&ldo;可能,听说他旗下的那个海洋商会是做黄金和军火生意的。&rdo;我说:&ldo;把我们国家的黄金运出去,拉回来一堆废铜烂铁。&rdo;她说:&ldo;差不多吧。&rdo;

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再三地投向那个人,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:杨丰懋……我隐隐地感觉到,此人非同一般,可他仅仅是一个商人吗?我的确这样想过,但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,这人将会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无人可替代的位置,堪称浓墨重彩啊。

秦时光和静子从我们面前舞过时,我小声问林婴婴:&ldo;听说你晚上又开车去接过静子?&rdo;她笑道:&ldo;看来静子对你真是无话不说。&rdo;我说:&ldo;接成了吗?&rdo;她说:&ldo;你还不知道。&rdo;我说:&ldo;我当然知道,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,我让你别去搅她了,难道你不觉得她现在对你不像以前那么好了?&rdo;她说:&ldo;所以你更要在她面前替我唱赞歌啊,让她消除误解。&rdo;我说:&ldo;我自己都不理解你,怎么让她理解你。&rdo;她意外地犹豫起来,神色变得凝重,最后简单地说:&ldo;等着吧,我会让你理解的。&rdo;

我想再说什么,看见杨丰懋款款朝我们走来。显然,他的目标是林婴婴。

&ldo;你好,林小姐,我可以请你跳个舞吗?&rdo;

&ldo;幸会幸会,杨会长,久仰您的大名啊。&rdo;

&ldo;幸会的是我,我久仰你的美貌啊。&rdo;

两人握手,寒暄,起舞。我注意到,这个杨会长跟林婴婴似乎有些相同之处,长相?神态?声音?都像,又都不像。随后,我又请静子跳舞,在与杨会长和林婴婴他们擦肩而过时,我问静子:&ldo;你怎么认识他的?&rdo;她说:&ldo;谈不上认识,只是一面之交,是在我舅舅家里。&rdo;我说:&ldo;如今南京城里的富翁都是机关长的朋友。&rdo;静子说:&ldo;可惜你不是他的朋友。&rdo;是指她舅舅。我说:&ldo;他知道你又在跟我来往吗?&rdo;她忧郁地点了下头。我问:&ldo;他有什么反应?骂你了吗?&rdo;她突然问我:&ldo;你爱我吗?&rdo;我没有选择,只能说&ldo;爱&rdo;。她说:&ldo;他可能会找你谈话,你就这么说好了。&rdo;我说:&ldo;怎么说?&rdo;她说:&ldo;你爱我,我们是真诚相爱的。&rdo;我说:&ldo;那会不会激怒他,把我调到前线去?&rdo;她咬着牙说:&ldo;如果这样,我跟你一起去前线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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