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S文学

第30章（第1页）

他就像一个漏了的瓶子里滴滴答答渗出的水，团成一团倒地，最后侧身躺了下去。现在他关心的只有将至的死亡。

&ldo;告诉我。&rdo;我催促，弯腰凑近他躺下的地方，他脸上的血粘住了根根松针。他在森林的地衣间吐息着临终的呼吸。

&ldo;你父亲……&rdo;他刚开口就咳嗽，咳出一小团血块才缓过来，&ldo;你父亲不是圣殿骑士。&rdo;

&ldo;我知道，&rdo;我厉声说，&ldo;他是为这个被杀的吗?&rdo;我意识到自己皱紧了眉头。&ldo;他因为拒绝加入骑士团才被杀害的?&rdo;

&ldo;他是……是个刺客。&rdo;

&ldo;然后圣殿就杀了他?这就是原因?&rdo;

&ldo;不。他遇害是因为他持有的一样东西。&rdo;

&ldo;什么东西?&rdo;我凑得更近，不顾一切想理解了他的话，&ldo;他的什么东西?&rdo;没有回答。

&ldo;是谁?&rdo;我几乎在叫嚷，&ldo;谁杀的他?&rdo;

他已失去意识。他的嘴微张，眼皮扑扇着要闭起来，不管我怎么打他耳光都不愿再清醒。

父亲生前是刺客。我把持刀人的身体翻过来，合上他茫然瞪视的眼睛，随后把他口袋里的物品一件一件清出来放在地上。一堆寻常的零钱，还有几张烂糟糟的纸片，我摊开其中一张，发现是一份来自某军团的征兵文件，准确地说叫冷溪近卫团，入伍可获一个半几尼，之后每天得一先令。发薪者的名字也在文件上。名字是爱德华&iddot;布雷多克中校。

布雷多克和他的部队在尼德兰共和国境内全面抵抗着法军。我回想起之前看到那个骑马逃走的尖耳朵男人。忽然间我明白他往哪去了。

四

我转过身，拨开树枝向木屋走去，不一会儿就回到出发的地方。屋外的三匹马在艳阳底下安详地吃草;室内光线晦暗，比户外阴凉，雷金纳德站在迪格维德身前，后者仍被绑在椅子上，维持着坐姿，头歪在一旁。视线撞上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……&ldo;他死了?&rdo;我直言，并看向雷金纳德。

&ldo;我试过救他，海瑟姆，但可怜人的灵魂已远去，救不回来了。&rdo;

&ldo;怎么回事?&rdo;我严厉地问。

&ldo;伤得太重啊，&rdo;雷金纳德语气不悦，&ldo;看看他的样子，老弟。&rdo;

迪格维德脸上凝固的血几乎糊成了一层面具，衣服上的血则结成一块块。持刀人让他生前吃尽了苦头，这一点是肯定的。

&ldo;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。&rdo;

&ldo;我到的时候他也还活着，该死。&rdo;雷金纳德激动起来。

&ldo;至少告诉我你从他嘴里套出了什么。&rdo;

他目光低垂。&ldo;死前他说他很抱歉。&rdo;

我懊恼地一挥剑，把一只高脚杯甩进壁炉。

&ldo;就这些?一点没交代袭击那晚的情况?没有原因?没有姓名?&rdo;

&ldo;你那是什么眼神?你以为我杀了他?你以为我丢下骑士团的其他职责，千里迢迢赶来，就是为了确保迪格维德送命?我和你一样想找到他，和你一样想留他活口。&rdo;

我感到头皮一阵发硬。&ldo;我相当怀疑。&rdo;我恨恨地说。

&ldo;行了，另一个人怎样了?&rdo;雷金纳德反问。

&ldo;死了。&rdo;

雷金纳德换上嘲弄的神情。&ldo;噢，我懂了。那追究起来又是谁的错呢?&rdo;

我无视他。&ldo;那个凶手，布雷多克认识他。&rdo;

雷金纳德倒跌一步。&ldo;真的?&rdo;

之前我把搜出的纸张全塞进了自己的大衣，这会儿我将它们取出来，堆成一堆捧在手上，好像一掬花菜。&ldo;在这‐‐他的征兵文书。他是冷溪近卫团的人，就在布雷多克麾下。&rdo;

&ldo;这和你刚说的不是一回事，海瑟姆。爱德华指挥着一千五百精兵，其中不少是从乡间招募的。我肯定里面每一个都有不光彩的过往，我也肯定爱德华对此知之甚少。&rdo;

&ldo;就算这样，也是个不小的巧合。杂货店主说两人都穿着英军制服，要我猜，我们先前看到那个骑士正在往兵团赶。他跑了有‐‐多久?一个小时有吗?我不会落后很远。布雷多克驻扎在尼德兰共和国不是吗?那就是他走的方向，回他指挥官那里。&rdo;

&ldo;你说话可小心点，海瑟姆。&rdo;雷金纳德道。森冷注入了他的眼睛，。&ldo;爱德华是我的朋友。&rdo;

&ldo;我从没喜欢过他，&rdo;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粗鲁，我说。

&ldo;呸!&rdo;雷金纳德吼道，&ldo;你不懂事时形成的偏见，就因为你习惯了众人捧着你，只有爱德华不对你另眼相看‐‐就因为，容我加一句，他倾尽一切也要将害你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。我来告诉你，海瑟姆，爱德华忠心服务骑士团，出色而虔诚地奉献自身，从来都是。&rdo;

我转向他，几乎脱口而出&ldo;可我父亲不是个刺客吗?&rdo;但及时制止了自己。某种……感受，或直觉‐‐难以言说它的实质‐‐让我决定对这条消息保密。

雷金纳德注意到我的反常‐‐看到词句在我唇齿间酝酿，甚至可能发现了我眼中的谎言。

&ldo;那个凶手，&rdo;他敦促我，&ldo;他说过些什么?你在他死前撬出什么信息吗?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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