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初秋晌午后,金阳正好,殿内依旧通了地龙,踩上去一股灼意。太后越发惧寒,连被褥也裹了厚厚两重,伸出的手也只剩了一层皮骨,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老妇人模样。
一重又一重宫人将外殿守得满满当当,只待里面的人吩咐。
&ldo;还在睡呢?&rdo;见着燕归怀里裹成团的小姑娘,太后笑了笑,放低声音,&ldo;往日哀家还可带她睡会儿,如今就算了,把幼幼带回东宫吧,醒了再送来也不迟。&rdo;
可您哪儿有时间呢‐‐李嬷嬷差点说出声,捺住了情绪温声劝道:&ldo;青天白日的,姑娘睡多了也不好,夜里就该睡不着了。让殿下把姑娘叫醒,陪您说几句话儿吧。&rdo;
太后没应话儿,双眼一直怔怔看着幼宁粉扑扑的脸蛋儿,似乎试图从上面看出熟悉的影子。
没待燕归有动作,小姑娘便自己揉了揉眼,带着初醒的奶声儿绵绵道:&ldo;幼幼好热……&rdo;
太后弯了眸,&ldo;热着我们幼幼了,快去把窗打开。&rdo;
两个嬷嬷站在那儿没动,心中自是不愿的,太医吩咐过不能吹冷风。
太后一咳,眼见要训斥,幼宁望来的眼眸一亮,疑惑道:&ldo;太后娘娘?&rdo;
&ldo;哎‐‐&rdo;太后下意识先应了声儿,对上小姑娘张开的手便也要伸手去抱,&ldo;幼幼真乖。&rdo;
幼宁被小心放到了榻上,便自己爬去了太后身边,露出梨涡儿,&ldo;幼幼好久没看见太后娘娘啦。&rdo;
&ldo;想哀家了?&rdo;太后笑意满满,连咳嗽都被压了下去。
&ldo;可想了‐‐&rdo;小姑娘拉长了话儿,还拉住了太后的手,&ldo;太后娘娘瘦了好多呀,虽然娘说要瘦点儿才漂亮,但是也不可以太瘦的。&rdo;
太后笑呵呵点头,&ldo;是了,哀家还没幼幼懂事,光想着漂亮了。&rdo;
她虽是想这么哄着,但幼宁也并非什么都注意不到,闻到自己最讨厌的药味儿后道:&ldo;太后娘娘是不是病了啊?&rdo;
太后顿了顿,道:&ldo;是病了,所以正准备要出门休养去呢。&rdo;
&ldo;要出远门吗?&rdo;
&ldo;对啊。&rdo;太后握住她的手,&ldo;哀家想着要离开好久呢,舍不得咱们幼幼,所以让幼幼来多见几面,不然日后哀家可得念得慌。&rdo;
幼宁有点不舍,但又知道不可以耽误太后养病,因此乖乖道:&ldo;幼幼会等太后娘娘回来的。&rdo;
她就那样跪在太后身边,无比认真道:&ldo;幼幼也不走,太后娘娘想看多久就看多久。&rdo;
太后笑出声,咳意便压制不住了,连忙别过身。
李嬷嬷连忙上前,眼中微含了泪光,唇边却带笑,偏头道:&ldo;容姑娘真乖。&rdo;
宫人上了盘点心,幼宁起初不愿用,在太后劝导下才坐在榻上,由太后小口小口喂着,不时上前亲一口甜甜道:&ldo;谢谢太后娘娘。&rdo;
一老一小就这般,你一言我一语缓缓过了整个下午,期间太后唇边一直挂着笑意,久久未放下。
坤和宫外,周帝已站了许久,陈总管着急地踱来走去,&ldo;陛下,您……您先回去吧,这样也不是办法啊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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