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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豆(第2页)

&esp;&esp;顾惊鸿察觉她语气中的异样,“怎么了?”

&esp;&esp;偏生那人抬眸一笑,生生掩去了满心的悲伤,甜甜道:“无事。”

&esp;&esp;噹噹一阵敲门声,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掺着啜泣声,“阿姐阿姐,我饿了,饿了,呜呜呜……”

&esp;&esp;越人想都没想便扔下笔,朝门口跑去,打开门就见一个五岁娃娃用小手擦着脸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硬把自己哭成了泪人,她急忙将孩子抱入怀中,拍着背哄道:“没事了,没事了,阿姐这就带你去后厨找吃的。”

&esp;&esp;小家伙缩在越人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,下巴搭在她肩上,看向屋中的白衣,那眼神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阴暗深沉,还有一丝威胁和炫耀。

&esp;&esp;顾惊鸿见之,眉头微皱。

&esp;&esp;越人刚要跨出门,却听身后道:“等等。”

&esp;&esp;她回头一看,不免心虚尴尬,只因方才她心急,随手将墨笔一扔,正巧弄脏了白衣的衣袖,污了一大片雪白的料子。

&esp;&esp;顾惊鸿倒是并未在意,指着香案上的糕点盘道:“这儿。”

&esp;&esp;越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,“这……这样不太好吧!”

&esp;&esp;谁知白衣竟有几分不悦,命令道:“抱他进来,坐下吃。”

&esp;&esp;越人对顾惊鸿的怂包德性和上邪对顾轻一模一样,丢人现眼得紧,当即老实巴交地回屋,抱着小家伙坐在香案旁喂糕点。

&esp;&esp;白衣坐在香案的另一侧,拿起书继续翻看,看似不经意的发问却掺着一股醋味,“哪来的弟弟?”

&esp;&esp;越人呆呆道:“嗯?他吗?路上捡的,非要跟着我回来,当家的瞧他长得玉雪精致,也没轰出去,我便当弟弟养了。你瞧,是不是长得可爱吗?”

&esp;&esp;顾惊鸿淡淡地看了孩子一眼,未置一词。

&esp;&esp;小家伙人不大,胃口不小,吃了一盘糕点仍拽着越人的袖子,稚声道:“阿姐,我还饿!”

&esp;&esp;越人不免难为情,她平时的吃食都是从后厨顺的,如今这个时辰厨房人正多,顺东西怕是不易。

&esp;&esp;顾惊鸿适时开口道:“去后厨在要盘糕点,说是我要的。”

&esp;&esp;越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也没矫情,急忙去后厨要吃食去了。

&esp;&esp;她一走,屋里一大一小的气氛瞬间就变了,顾惊鸿是冷,小家伙是阴沉,两个人都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。

&esp;&esp;顾惊鸿扔下了书卷,冷冷开口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&esp;&esp;小家伙声音虽嫩,气势却不弱,“没名字,不过阿姐喜欢叫我小豆丁,但我不是小孩子,你也别把我当小孩子。”

&esp;&esp;“看出来了,年纪如此小,戾气却这般深重。”

&esp;&esp;小豆丁就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小狼,拼死护着自己的宝物,时刻警惕着敌人,“哼,你总纠缠我阿姐到底有什么目的?她脸毁了不漂亮,你究竟图她什么?”

&esp;&esp;顾惊鸿目光闪动,“你不会懂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懂什么?我从记事起,便在街头巷陌和人和狗抢食打架,看大人们如何在烟花柳巷逍遥,还能有什么不懂?你到底想对我阿姐做什么?”

&esp;&esp;顾惊鸿反问道:“欢喜一人,你懂吗?见了便欢喜,不见便揪心,想朝朝暮暮相见,日日夜夜相伴。”

&esp;&esp;他也不知为什么,想来都觉得自个荒唐,近来总是做梦,梦到一个人,红衣若枫,墨发如泉,却看不清面容,然后白日里见到越人时就会心慌,会心跳不止,他甚至给自己开个药,但喝了好几副也不见效,最后他想……那应该是喜欢吧!

&esp;&esp;不然怎么会药石无医?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小豆丁脸一黑,这个他真不懂,但他莫名觉得此话很流氓,一点也不像这个举止风雅的人能说出口的。

&esp;&esp;两人互瞪了良久,最后还是小豆丁气呼呼地开了口,“你知道原祈国最繁华的大街上每日有多少权贵走过吗?”

&esp;&esp;顾惊鸿未言。

&esp;&esp;小豆丁低头盯着脚尖,认真道:“数不清。”

&esp;&esp;他又道:“那你知道原祈国最繁华的大街上每日有多少穷苦人走过吗?——也数不清。但没人赏一个快要饿死的孩子半个铜板,也没有人赏我一口救命的饭,只有她路过时给了我仅有的半个馒头……我狼吞虎咽的时候,听到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,可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。”

&esp;&esp;小豆丁眷恋地拿小手覆上自己的头,眼眶红红的,瞪向白衣,奶凶奶凶道:“所以你不能欺负她,我长大后会保护她,谁敢伤害她,我都不会放过。”

&esp;&esp;顾惊鸿深深看了小家伙一眼,这瞧着心机深沉的小人儿偏偏长了一颗顶纯厚的赤子之心,凶巴巴的坏得很,又怪惹人心疼的。

&esp;&esp;这世上的事情说不准。

&esp;&esp;这世上的人更说不准!

&esp;&esp;越人端新出炉的糕点回来时,小豆丁已经躺在香案旁的软塌上睡着了,顾惊鸿扯过被子一角盖在小家伙身上。她瞧见这一幕蓦然一笑,心中知道白衣瞧着冷冰冰的,但心是热的,至少比世间很多人都热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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