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谁请客?&rdo;
&ldo;野夫机关长。但其实也不是请我,而是请一个远道而来的人。&rdo;
&ldo;谁啊?还把野夫机关长都惊动了。&rdo;我问得自然轻松,一副拉家常的口气。
他笑,故弄玄虚地说:&ldo;嘿,你不认识,我也不认识,但今天晚上就可以认识了。这会儿,李处长该去接人了吧。&rdo;
我想起李士武兴师动众地出去,试探着说:&ldo;刚才我回来时看见李处长把全处的人都拉出去了,原来就是去接他啊。看来这人来头一定不小呢。&rdo;他说:&ldo;来头也没什么的,但对我们和皇军确实很重要。不瞒你说,有了他,我们现在在广西、鄂西的仗可能就不会那么难打,也许可以节节胜利了。&rdo;我心里想:是个什么人,嘴上也这么说了:&ldo;是什么人啊?&39;&rso;他语焉不详地说:&ldo;他的专业跟你很对口,说不定我会把他交给你的哦。&rdo;我说:&ldo;好啊,我那儿还正缺人手呢。&rdo;他笑了,说:&ldo;不过,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。&rdo;说罢朝我挥挥手,我知趣地离开了。
此时我并不知道,这个人将走进我的生活。
回到办公室,我又把小李叫来,将新领来的密码交给他,让他去保管。完了我想起小青说的,远山静子给我来过电话,便准备给她回个电话。我刚拿起话筒,桌上的黑色话机响了。又是卢局长找我,声音很焦急烦躁:&ldo;你快上来一下,她又来闹了,这个泼妇!&rdo;
泼妇?
我马上想到是刘小颖。我紧急赶上楼去,果然是她:我的联络员、书店老板刘小颖!我刚看过的,她窗台上空空如也,现在突然跑来找局长耍横,难道是有紧急情报?走廊上人很多,卫兵、卢局长的秘书小唐、其他办公室的人、俞副局长、秦时光,大家把刘小颖围在中央,阻止她往卢局长办公室扑去,可她还是极力往前扑腾着。
&ldo;别拦我,让我过去,我知道他就在办公室里,你们别骗我了。&rdo;刘小颖嘶声喊叫,果然是有点泼。小唐好言劝她:&ldo;嫂子,真的没骗你,局长真的去开会了。&rdo;刘小颖显然不信,哭哭嚷嚷的:&ldo;开会!开会!哪有这么多的会,我不相信!开会我就在这里等他,我今天非要见他讨个说法,你们到底管不管我们的死活了。人心都是肉长的,你也是女人家,难道就不同情同情我?&rdo;小唐说:&ldo;我同情你嫂子,但是……局长真的出去了。&rdo;睁眼说瞎话。刘小颖说:&ldo;出去就让我过去,我看他不在我就走。&rdo;她执意要闯过去,被两个卫兵死死拉住,现场一片混乱。
我拨开卫兵,大声喊道:&ldo;刘小颖,你干什么!&rdo;她回头看见我,立即转过身,朝我扑上来哭诉:&ldo;老金啊,陈耀又寻死了,我活不下去了,呜呜呜。&rdo;哭得很伤心。我自然是劝她跟我走,她自然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劝,继续闹。这种劝我们演过几次,已经很默契。最后她逼我发了火,厉声喝道:&ldo;你到底想干什么!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,听我的,先下去再说,别在这儿丢人现眼。&rdo;我奋力拽她一把,她顺势往我身上倒,做出无力反抗的样子,任我扶着离开。
下楼时,我悄悄接过刘小颖暗递给我的纸条,捏在手上。把她送走,回到办公室,我立即剥开小纸条看:
外公突发急病,从速看望。鸡鸣寺。
看完,我立即点火烧掉纸条。我又从抽屉里取出望远镜,看书店窗台,果然,我的消息树:火钳,挂在窗台上!一定是刚刚挂上去的。刘小颖不等我自己看见,这么着急来给我送信,一定是事不宜迟,我得赶紧出发。
让我来告诉你吧,我虽然披着这身可耻的黄皮,但我的心是属于重庆的,党国的,我的真实身份是国民党军统特务,代号叫&ldo;雨花台&rdo;,刚才给我送纸条来的刘小颖‐‐书店老板‐‐是我的下线,代号叫&ldo;玄武门&rdo;。至于&ldo;鸡鸣寺&rdo;是谁?马上你就知道了。
3
我决定立即走。
很奇怪,起身时我脑海里突然冒出局长的声音:&ldo;不瞒你说,有了他,我们现在在广西、鄂西的仗就不会这么难打了……&rdo;于是我又想起远山静子的电话,我想知道她打电话找我是什么事。电话打过去,不是远山静子接的,接电话的女人说:&ldo;对不起,静子院长不在,请问你是哪里?&rdo;我听出是静子的同事小美的声音。我迟疑着,对方问我:&ldo;你是金处长吧?&rdo;我只好说是,敷衍两句,挂掉电话,立即起身走。走了几步,又回来从抽屉里拿了把手枪带在身上。
我有种不祥的感觉。
刚出门,看见头发油亮的秦时光从楼上下来,他问我:&ldo;怎么,要出去?还没有搞定啊,那泼妇。&rdo;我淡淡地说:&ldo;她是搞定了,可她男的寻死不成,还有后事呢。&rdo;他有些好奇,问:&ldo;他是怎么寻的死啊?&rdo;我说:&ldo;吃安眠药,但量又不够,现在还昏睡不醒,所以我要去医院给他弄点药,可能一时回不来,你就别走了,守着点。&rdo;秦时光满口答应‐‐一个油嘴滑舌的人,就像他的头发,我心里嘀咕。
我哪是去医院。我要去外公家,见鸡鸣寺。天已接近中午,热气扑面而来,汗水很快就让我的皮肤和衣服粘在一起,而我脚下生风,根本顾不上擦一把汗。一路上,我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局长的那句话:&ldo;不瞒你说,有了他,我们现在在广西、鄂西的仗就不会这么难打了……&rdo;会不会是出叛徒了?我问自己。我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,并且预感到,鸡鸣寺紧急见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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