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冷月光洒在殿前的丹樨之上,宛如铺了一层薄薄的银箔。夜色恢弘无限。宽广的静谧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簇拥着他。
皇帝觉得,白天当他站在大明宫的中央时,是为万民的主宰,人间的皇帝。而夜间此时,他更像是站在整个宇宙的尽头。天地洪荒,唯孤一人。
&ldo;大家‐‐&rdo;
皇帝循声望去,只见郭念云亭亭玉立在廊前。一如既往地盛妆,头上的惊鸿髻高耸,插入背后的夜空。
他看着她,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郭念云直接跪在丹墀上:&ldo;大家,妾是来向大家请罪的。&rdo;
&ldo;哦?&rdo;他并没有让她起来,而是俯瞰着她问,&ldo;贵妃有何罪?&rdo;
&ldo;妾没有看护好十三郎,令他身陷险境。妾有罪,请大家责罚。&rdo;
皇帝沉默片刻,方道:&ldo;你可知,朕为什么要把十三郎交给你来照顾?&rdo;
&ldo;因为其母卑贱。&rdo;
&ldo;郑氏是你的宫女。&rdo;
郭念云抬起头,直勾勾地注视着皇帝。不论她的语言多么谦卑,她的眼神和姿态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和自省。
皇帝冷笑一声:&ldo;既然贵妃不能照顾好十三郎,朕还是将郑氏封为才人吧,这样她至少可以看护自己的孩子。朕总不能亲自把十三郎带到大。&rdo;
&ldo;大家万万不可!&rdo;郭念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情不自禁地抬高了声音,&ldo;那郑琼娥是什么身份?她既为叛臣之妾,本该没入掖庭的,却胆敢以美貌惑上,生下皇子,我才同意将她留在长生院中为奴。这已是对她最大的宽待!如果大家非要册封她为才人……&rdo;
&ldo;怎么样?&rdo;
&ldo;妾掌管后宫不力,纵使贱人承恩,令大家名望受损……妾将无以自处!&rdo;
皇帝轻挑剑眉:&ldo;原来贵妃不是来请罪,而是来问罪的。&rdo;
郭念云伏地拜倒。
少顷,皇帝说:&ldo;起来吧,里面说话。&rdo;
在暖阁之外的榻边,皇帝示意郭念云:&ldo;坐下吧,你也站了好久了。&rdo;
&ldo;谢大家。&rdo;郭念云款款落座,不论何种情境,她还是能维持住这一身高贵的气派。只是当她再次望向皇帝时,一双秀目中已有点点晶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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