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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(第1页)

没有错。和通子一起生活了六年,他十分熟悉通子的字。纸上&ldo;想死,已经不想活了&rdo;的笔迹,确实和通子平日的字迹一样。此时通子的字迹,正对着吉敷做无言的呐喊。吉敷垂下眼睑,悄悄地叹了一口气。他看着地板,主任的黑色皮鞋因为雪而潮湿了。吉敷一直垂着头。

&ldo;中山君,带他去看尸体吧。&rdo;主任终于说了。

&ldo;请跟我来。&rdo;中山说着,朝停尸房走去。

从青森署的寒冷走廊,到旁边的地方政府办公室之间,是被雪覆盖的中庭。现在没有在下雪,眼睛所看到的都是灰灰的色彩。

&ldo;你什么时候到的?&rdo;中山问。

&ldo;今天早上。&rdo;吉敷回答。

中山好像有很多话要问,但是吉敷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,所以两人只是默默地在走廊上走着。

吉敷独自咀嚼着自己的悲剧。

尸体没有放在冷冻室。吉敷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小房间。房间里很冷,比冷冻室更加阴寒,不锈钢的桌面上,孤零零地摆着一具新的棺木。

因为是冬天,所以是这样的情景吧!房间一角的小桌子上面,放了几朵花,算是这里唯一的摆设。仔细看,花瓣上有一层灰尘,这是人造花。

&ldo;年初一就看这种东西,会带来霉运吧!&rdo;中山说。他讲话有地方腔,而且非常率直,应该是个个性直爽的人。

中山轻轻挪开棺木盖子一角,让人可以看到死者的头部。他的动作有点轻率,完全看不到对死人应有的敬畏。&ldo;请看吧!&rdo;

吉敷见过很多死人,也曾经陪很多人到停尸间认尸。面对那些前来认尸的家人时,他总要假装出深知对方苦痛的模样。然而,他很清楚自己其实一点也不能了解那种痛苦。吉敷压抑着内心的忧虑,快步走到棺木边。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。探头看,首先看到的是头发。整烫过的黑色浓密卷发。

&ldo;我的头发好少呢!&rdo;他想起通子说过的这句话。已经分手六年,他当然想不起来通子是什么时候说这句话的,不过,现在回想起来时,却清楚得好像是昨天才说的。

&ldo;我拿着喜欢的女明星的照片去美容院,希望美发师把我的头发弄成照片中的女明星那样。结果却被说:你的头发太少了,没有办法做成那样。&rdo;当时通子还说了这样的事情,所以吉敷对这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。

吉敷屏息往下看。对吉敷而言,那几公分的距离真是艰难万分。看到脸了。脸上的妆化得很白,应该是一个平日喜欢化浓妆的女人吧?或者或者是死后被谁化妆成这样的?

吉敷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,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。这么明显的情绪转换,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好。他抬起头,环视房间,感觉到像雪崩时一样的色彩从窗外流窜进来,刚才那些人造花的颜色霎时鲜活起来。

不是,棺木中的女尸不是通子。

万一被发现自己喜形于色,毕竟是不好的事情,所以他必须按捺着心中的喜悦。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,并不抬头去看中山。

&ldo;怎么样?&rdo;中山问。

&ldo;没有什么。&rdo;吉敷回答。

中山走过来,盖上棺木的盖子。

&ldo;谢谢你。&rdo;吉敷说,这是他应该表现的礼貌。&ldo;是这样的,我本来怀疑这个死者是我所想的人,现在亲眼看到尸体了,就知道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了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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