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他也不看皇后反应,转身大步离去。
皇后衣饰华美,凤钗挽发,面上妆容精致,原是想要极为得体的离开人世的。
可到了此刻,她反而不敢死了,不知是不是因为精气神儿垮了,连凤袍上的那只凤凰,都透出了几分颓败,尽数失了神采。
&ldo;李政!&rdo;皇后呆呆望着他远去身影,凄厉叫喊道:&ldo;你敢!&rdo;
……
&ldo;太上皇,&rdo;内侍蹑手蹑脚的入内,低声回道:&ldo;陛下往清宁宫去了。&rdo;
太上皇此刻正坐在塌边,守着景宣与景康,这姐弟俩哭累了,两眼红肿,已然睡下,他摆摆手,示意刑光亲自守着,这才走出去,道:&ldo;怎么回事?&rdo;
内侍便将皇后联合文媪,假借新帝名义,赐死太子妃之事说了。
&ldo;这事透着蹊跷,文媪没那么容易调动开太子妃身边的人,也没那么容易掩人耳目,除非,有人暗中帮她。&rdo;
太上皇皱眉道:&ldo;青雀登基,东宫防卫严密,只可能从内部攻破,皇后固然是首恶,但其余人,未必没有坐视其成调动心意在。&rdo;
内侍低声道:&ldo;要去同陛下讲吗?&rdo;
&ldo;他只是伤心过度,一时失了冷静,过后会自己想明白的,&rdo;太上皇道:&ldo;现下去说,他也听不进。&rdo;
内侍顿了顿,又道:&ldo;那皇后那里‐‐&rdo;
太上皇淡淡道:&ldo;随他去吧。&rdo;
……
出了清宁宫的宫门,皇后绝望的呼喊声似乎还在耳边,李政淡然回头,向侍从道:&ldo;母后病了,叫人将清宁宫封起来吧,没有朕的命令,不许任何人来,每日膳食用度如常,不要亏待。&rdo;
侍从应声,随即便有人将门窗封存,践行他的命令。
心腹完整的听完了那一席话,低声道:&ldo;陛下,您真的打算尽杀楚王一系吗?&rdo;
李政笑道:&ldo;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?&rdo;
心腹见他在笑,不觉宽慰,反倒有些胆战心惊,慌忙低下头,道:&ldo;那到底是留下哪一位郡王,是等皇后选择,还是……&rdo;
&ldo;一个也不留,&rdo;李政转目看他,脸上带着一丝微笑,但目光中隐约透着癫狂,他道:&ldo;我骗她的。&rdo;
第93章处置
新帝登基当日,楚王睿与母家何氏一族意图谋反,暗害新君,不意误中副车,使得新帝元妃殒命。
次日,新帝降旨,以谋逆之名族诛何氏,尽除楚王一系。
新的君主登基,随之而来的便是腥风暴雨,一时长安人人自危,惯来感情深厚的李政与太上皇,也少见的爆发了争执。
&ldo;青雀,父皇知道你心中伤痛,有所愤恨,也没有拦着你惩处的意思,&rdo;太上皇唤了李政过去,语重心长道:&ldo;何家也就罢了,楚王毕竟是你的兄长,他的子嗣,也是你的子侄。&rdo;
&ldo;父皇,我的阿意死了。&rdo;臣子面前强撑着的李政忽然跪地,双手掩面,无声哭了:&ldo;她再也回不来了。&rdo;
&ldo;父皇知道你难过,但死去的人毕竟已经离去,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。&rdo;皇帝平静的看着他,道:&ldo;你既心中不满,不妨将楚王一系圈禁,尽数处死,未免过了。&rdo;
&ldo;父皇,我失去了心爱的妻子,景宣与景康也失去了疼爱他们的母亲,你知道这对于我们三人而言,意味着什么吗?&rdo;
李政抬头,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:&ldo;我永远也不会原谅那些人,世间唯一有资格原谅那些人的,也只是阿意,可她已经死了。&rdo;
&ldo;青雀,&rdo;太上皇目光感伤,叹道:&ldo;就算是父皇求你了。&rdo;
&ldo;别的都可以,这一件不行,父皇请恕儿子不孝,&rdo;李政梗着脖子,道:&ldo;昔年玄武门之变后,父皇尽诛隐太子与巢王子嗣时,皇祖父与皇祖母难道不曾劝说过吗?&rdo;
太上皇久久的沉默,刑光站在他身侧,瞥见这位刚强一世的君主,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泪光。
&ldo;罢了,&rdo;最终,他合眼道:&ldo;都依你吧。&rdo;
&ldo;父皇,在儿子心里,阿意跟您是一样重要的,她死了,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,也不能让她走的委屈。&rdo;
&ldo;儿子是她的丈夫,也是景宣与景康的父亲,理应为她讨回公道,不然,他日到了地下,儿子只怕无颜见她。&rdo;李政心中不觉释然,反倒有些沉重,郑重其事的向他叩首,颤声道:&ldo;求父皇宽恕我这一回吧。&rdo;
&ldo;青雀啊,有些事情,真是不得不信,&rdo;太上皇却没有接这一茬,连目光都不知落到何处去了,思及往事,他语气微沉,隐有伤怀:&ldo;昔年朕杀隐太子建成与巢王元吉,又令人尽诛其子嗣,伤透了与先太后的母子情分……&rdo;
&ldo;那时父皇还不明白,觉得她太过苛责,没有从朕的立场考虑过,&rdo;他转目去看李政,感慨道:&ldo;直到后来,你与睿儿一日日长大,渐有相争之势,父皇才隐约觉得惶恐,也体谅到先太后当年心中的哀恸,更是极力想叫你们兄弟二人,避开与当年雷同的不幸命运。&rdo;
&ldo;……父皇曾经以为,自己可以做到的,&rdo;太上皇站起身,抚摸李政头发,倏然一笑,凄凉道:&ldo;报应不爽,冥冥之中的命运,或许真是躲不开的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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