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晓打算那天晚上晓春堂里的人一起吃顿好的,亦给女仆们放个假,让她们进行节日里的各种乞巧活动。僮儿们听闻后一片哀叹,羡慕不已。可谁让七夕又叫女儿节呢?
董妈找机会悄悄问莫晓:&ldo;东家,七夕晚上督公来不来用饭?&rdo;
自从那晚偶遇后,董妈逮着机会便会关心一下。莫晓哭笑不得地摇摇头,不过心里倒还是暖意多一些。
&ldo;他要在自己府里用晚饭。&rdo;逢着节日,总是要陪陪他母亲弟弟的,莫晓十分理解,反正入夜后他还是会来的。
董妈&ldo;哦&rdo;了一声,满脸遗憾与失落,莫晓自己还没啥呢,她却像是比莫晓还失望的样子。
看着董妈的失望脸,莫晓不知道为啥又补了一句:&ldo;夜里他会来的。&rdo;
董妈却仍是一脸感慨地轻轻摇头。
-
这天傍晚,邵望舒来到晓春堂。
莫晓正准备关门,见他来了便让竹苓上茶,请他坐下。
莫晓做好收尾工作,出来时赵坚白在与他说话,赵坚白是邵望舒友人介绍过来的,与他亦见过几回,属点头之交。赵坚白与邵望舒寒暄几句后见莫晓出来,便告辞离去。
莫晓在他对面坐下,微笑问他:&ldo;你最近如何?&rdo;
邵望舒摆出一张苦瓜脸道:&ldo;实在不好过。&rdo;
莫晓担心地问道:&ldo;令尊还好吧?&rdo;官场动荡,今日不知明日事,可别是他父亲也遇上什么波折啊!
邵望舒摆摆手:&ldo;不是,我爹还好,还升官了呢。&rdo;
莫晓既惊讶又舒了口气,轻笑道:&ldo;那要恭喜令尊了呀!&rdo;
邵望舒摇头叹道:&ldo;他总说这不是什么好事。整天黑着个脸,比人家被贬被罢免的脸还要黑。&rdo;
南镇抚司本是管理京卫军户的衙门,然而北镇抚司的诏狱人满为患之后,便开始往南镇抚司的牢房里塞人,很快就连南镇抚司那几间不大的牢房里都塞满了&ldo;犯罪&rdo;的官员。
且南镇抚司作为锦衣卫所领衙门,与东厂有着直接关系,也是被清洗得最厉害的官署之一,新任锦衣卫指挥使丁昊穹走马上任之后,将南镇抚司的长官及其亲信加以打压或是调换,甚至捏造罪名加以陷害。
邵平平日行事低调,不与任何一派结交过密,在这次大清洗中得以幸存,非但没有被清洗,还因为原镇抚司长官下狱而升了正职,但他却没半分升职的喜悦,反而觉得更不踏实了。
如今被关在牢狱里的大都不是有罪之人,反而更多的是不肯趋炎附势的耿直忠臣,甚至还有他的老上司,现如今却都在牢中受辱。他却无能为力,也只有约束南镇抚司的狱吏,别虐待这些&ldo;乱臣贼子&rdo;,并为其提供更好一些的饭菜,也仅仅是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好一些而已。
这段时日的风云变幻,莫晓自然都清楚,也与阿晨讨论过,但听见身边熟识的人的事,总是更让人感慨唏嘘。
她与邵望舒都沉默了一会儿,为打破沉闷,她开玩笑道:&ldo;那你可得老实些了,别惹你爹生气。&rdo;
邵望舒点点头:&ldo;可不是么,这段时日我可规矩着呢,说话都特别注意,连出门玩耍都少了许多,回家也不敢太晚。&rdo;
莫晓问他:&ldo;那你要不要留下用晚饭?还是要早些回去?&rdo;
邵望舒嘿嘿一笑:&ldo;既来之则安之。再说我爹娘都知道我来了晓春堂。&rdo;
莫晓想了想道:&ldo;今日的菜有辣子鸡,还有个番椒烩羊肉,剁椒炒蛋,辣酱……&rdo;
邵望舒听着直咋舌,耷拉着嘴角道:&ldo;怎么都是辣的菜?你就没有不放番椒做的菜?&rdo;
莫晓忍不住笑出来:&ldo;和你开玩笑的,哪里会只只菜都是辣的?何况最近比较燥热,吃的菜也要清淡些好。&rdo;
邵望舒也哈哈地笑了起来:&ldo;我说呢!&rdo;
莫晓让厨房的曲婶加菜,这之后邵望舒聊到了最近他所做的事。
尽管邵平下令善待诏狱中关着的官员,却仍是有不少官员病倒了。这些人平日养尊处优,突然进了牢狱,不仅不适应狱中饭食与阴暗的环境,更多的是心理上受到打击,或是惊吓或是愤怒抑郁,导致生病或旧疾复发。但即使生了病也只能在狱中苦熬,没法去看大夫。
邵平回家后提及此事,邵望舒便自告奋勇要去替他们看病。邵平其实并不赞成这个儿子学医,平日也很是看不上他的散漫与不着调,这回倒是难得地赞赏了他。
莫晓听他说起此事,也颇为认同:&ldo;这倒确实是件好事。你已经去过了吗?&rdo;
&ldo;去过了。&rdo;邵望舒点点头,&ldo;我爹安排了人开门,昨晚去的,还没来得及看完。&rdo;
莫晓微觉诧异:&ldo;没有看完?里面有许多人病了?&rdo;
邵望舒点点头:&ldo;一方面是生病的人不少,另一方面,我也不能在里面呆太久,再且他们一见我便问起外头情形,或是家人情况,差不多每间牢室我都要说一遍,自然比平时看病慢了许多。&rdo;
莫晓问他:&ldo;你什么时候还要去吧。我能不能一起去?两个人总能看得快一些。&rdo;
邵望舒大喜:&ldo;你愿意一起去那就更好了!&rdo;
莫晓心道她还有个人要说服呢,但对邵望舒她没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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